贾琏这话乍一听起来着实惊人,但老金彩看贾琏浴血的模样,加上旧宫那边的动静,就已经是信了八九成。
老金彩叹道:“两圣并立,早有人说还要出乱子……”
“如今太上皇已经出宫,你去派人打听位置,多往甄家那边派几个人,打探了消息就快些报来给我!”贾琏道。
老金彩也晓得情况紧急,就在贾琏跟前喊来几人,连忙将这事吩咐下去。
荣府里如此喧嚣了好一阵,安排了人手后,忽然又有人寻到老金彩面前来传话。
“赵大赵二他们跟着许多丘八到了东面,只是幸好被人挡了,没能进来。”传话那人道。
“好甚么好!没眼力见的东西!”
贾琏起身来,未等老金彩开口,就先发了骂声:“这等时候竟还是府里作风?以为不见兵戎就能安然了!”
传话那人这才发现贾琏也在,忙伏地认了错。
“他不知旧宫那边已经出了兵乱,还请琏二爷饶了他去传话。”老金彩近前来打着圆场,轻微摇着头道:“如今只能慢慢计较了,好在琏二爷您已经安然归来。”
旁边再有一位家丁极有眼力见,上前来问安道:“……二爷您佩刀沉重,小人先帮你收着?等换了新官袍子。”
贾琏闻言,握刀抬手,那人作势来接。
只半路就被贾琏一脚踹翻了。
再是刀刃出鞘,惊雷乍现之间,染血的刀刃已经架在了老金彩的脖颈处。
“竟然是如此怠惰!此时如何能慢慢计较!”贾琏痛骂道。
场间里外众人,但凡是有见着这一幕的,都是惊了。
“二爷……这是为何?”老金彩感触到脖子上的凉意,身体僵住,一动也不敢动,只能颤声说话。。
“我有意纵火烧了这宁荣两府,好通知在城外的援兵城中已经生乱!但也晓得你定然是不肯的,偏又在一干仆众间有所威望,只好如此来做事了!”贾琏厉声道。
怎么聚兵?
当然是点火聚兵!
“二爷!这般来做,老太太不会饶了我去!”老金彩顿时哭丧着脸。
贾琏全然不动容,只手中使了一分力气压下,喝道:“是了!按理来说你是老祖宗名下的老人,我还该敬着你,但你这些年听到些风言风语,也该晓得当初赖大是怎么死的!我怕哪个?你这事做还是不做!只喘息间,若是嘴里敢蹦出半个‘不’字……哼!”
老金彩额间冷汗大冒,兵锋在喉,局面却容不得他细想。
“都…是自家人,又是为了勤王保驾的事情,琏二爷有什么是不能商量的,我这就发话就是了……”
千古艰难唯一死,老金彩可不敢试贾琏会不会下手。
他勉强歪了歪身子,就如此顶着喉间白刃说话,让府中下人快抬了木炭木柴出来,里里外外摆放了,准备点火。
周边一干下人听到这话,一时间都是没动。
“反了天了!快去!”
“琏二爷才是主家!出了事也怪不到你们头上!”老金彩着急发话。
这下府内府外的下人才都是动了,颇有些木楞的去点火。
这处金陵老宅里养的下人比不了京中,不过一百人往上还是有的,眼见出息了的琏二爷亲自动了刀子,谁还敢怠慢,都去四下里纵火。
少倾,就有烟雾冲天而起,焦糊的味道传到贾琏鼻间。
“…琏二爷,金陵老宅里虽然没有敕造的文书,但外面的牌匾也是御赐的,就不烧了罢!”
老金彩嗅到这股焦烟味,几乎真要留下泪来。
真是崽卖爷田不心疼,可怜他都在这守了大半辈子。
眼见升腾的烟雾越来越大,贾琏才收了刀刃,随手拍散面前的黑烟,再四下里瞅了瞅,冲天火光映照出一个个麻木的面孔。
火势一起,顷刻间就会蔓延开来,这里是不能待了。
贾琏推开老金彩,道:“速速点起人手随我去东边开城门,至于金彩管事你就留在此处,寻机将对面宁国府也点了最好,这是真正勤王保驾的功劳,莫要目光短浅的觉得可惜!”
老金彩是必然要留下的,没有他看顾,这火势怕是要烧死不少人。
“琏二爷何必着急做出此事?”老金彩无奈道:“我真真不知什么保驾的功劳,只知道老太太和两位老爷……”
木已成舟,老金彩再是无奈,也只能送贾琏出府。
因为时间吃紧,用不到什么帮闲,贾琏只从荣府里拉出三四十个家丁,换了马,套了新官袍,即刻领着人朝东面大门赶。
在他身后,荣国府里火势愈发的旺盛,浓烟滚滚,冲天而起的火尾好似凝聚成一条火龙,朝着四下怒吼。
“走水了!”
附近街面都被惊动了,纷纷奔走呼喊,要人来抬水灭火。
不是荣国府在附近有多得人心,而是街坊们担忧这恐怖火势蔓延,将自个的的家当也化为灰烬。
贾琏就在这火光照耀之下赶路,眼前道路犹如白昼,不多时就消失在了街边视角当中。
……
夜色中,也不知是什么时辰。
贾琏领人摸到东面城墙脚下时,已经是见着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