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归与的老家在一个四线城市,离沽南七百多公里,两地之间至今没通高铁,没直飞航班,只有火车,车程五小时左右,自驾要开八小时。
他们兄弟俩一个在沽南读书,一个在沽南上班,每年也就国庆和过年有时间回老家。
今年梁星灼升高三了,国庆只有三天假,回去一趟花费在路上的时间就不少,懒得折腾。
周归与月初给老两口打电话,说今年国庆就不回了,老两口可不依,天天在老家想孙子想得不行了都,一听孩子没时间,马上说那就他们跑一趟,劝都劝不住。
一到节假日火车站这些地方人就爆满,找停车位找了半小时,总算碰见一辆车开走。
停好车,刚熄了火,周归与的手机就响了,他以为是老两口打来的,一看来电显示,本地陌生号。
梁星灼听到动静凑过来一看,立马认领:“找我的找我的,给我接。”
七中学风严谨,上学期间梁星灼基本不带手机,怕被查出来被没收。
来的路上梁星灼借他手机玩了会儿,他在开车,没留意这小子捣鼓了什么。
周归与把手机递给他,梁星灼拿过,按了通话键放在耳边:“你到了?”
“找不到出站口……算了,你来东广场停车场这边吧,我在入口等你。”
“……怎么走?我咋跟你说,你跟着导航走哇。”
三两句结束通话。
他松开安全带,跟周归与说:“手机先给我揣着,他到了还得打。”
周归与凭刚才的对话推测:“你叫了外卖?”
“跑腿。”梁星灼推开车门,“让他去买了热咖啡和康乃馨,一会儿送给周爷爷和杨奶奶,他们大老远过来,我打空手不合适。”
敏感同时也意味着心细,加之太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在处理人情世故上,梁星灼一直比同龄人成熟,什么场合面对什么人,该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儿,他心里始终有杆秤,不用人教。
比如称呼上,在周家人面前,他不管叫谁都带着姓氏或者名字,连他也不例外。
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小孩儿,周归与倒不为他这方面的能力惊讶,只是每次看他把这些能力用在讨好自己的家人上,心情总是很复杂。
在梁星灼下车前一秒,周归与忽然拉住他的手腕。
“星星。”
梁星灼眼睛在盯外卖软件的实时地图,不走心地“嗯?”了声。
周归与认真地说:“没人要求你做这些,你也不需要做。”
梁星灼抬头看他,有点不懂:“你指什么?”
周归与跟他挑明:“你今天就算不跟我一起来接人,也没什么不合适的。”
梁星灼这次听懂了,停顿片刻,他笑道:“我也没做什么啊,叫个跑腿而已,还是花你的钱。”
周归与哪能听不出他是在避重就轻,还想接着说,手机又响了。
梁星灼接起电话,顺便抽出自己手,开门下车。
“到了?好,我马上来,你等我两分钟。”
电话一挂,他对周归与说:“跑腿到了,我先去拿东西,你慢慢来。”
说完,没等周归与说什么就风风火火地跑了。
梁星灼也知道自己刚才演技拙劣了,不过没办法,他不想跟周归与聊那些。
聊再多现实和结果也不会发生改变,只会让周归与为难。
何况他发自内心认为,眼下已经是很好的日子了。
只要能一直跟周归与生活在一起,对他的家里人爱屋及乌也好,刻意讨好也罢,他都愿意做到极致。
梁星灼跑到停车场入口拿了东西,没两分钟,周归与锁好车也出来了,两人一起去出站口等着接人。
六点左右,周忠惟和杨佩书跟着人流出来了。
梁星灼捧着花积极迎上去。
“周爷爷、杨奶奶!”他先把花递给杨佩书,说的话跟笑容一样甜,“杨奶奶您穿小香风漂亮的嘞,我以为哪个电影明星走出来了。”
杨佩书年初做了白内障手术,眼睛现在都不能见强光,晴天出门必须戴墨镜。
她摘下墨镜,接过花,被梁星灼逗得直乐。
“都成老太婆了还电影明星呢,尽拿我寻开心。”她看了眼怀里的鲜花,“还给我买花,你这孩子……”
梁星灼扬起白白净净的脸,乖得没边儿:“来的路上看见花店的康乃馨开得可漂亮,我一下子就想到您了。”
周归与在一旁接过老两口的行李箱,听到这句煞有其事的瞎话,很轻地笑了一声,招来梁星灼一记暗戳戳的眼刀。
梁星灼像个左右逢源的花蝴蝶,哄了老太太,接着哄老爷子。
他把热拿铁递给周忠惟:“这给您的,周爷爷。今天太赶了,改明儿我和带您去一家咖啡店坐坐,那家咖啡是纯手冲的,环境也好。”
周忠惟不像别的老头儿那样爱茶,他年轻的时候就爱咖啡,现在上了年纪,天天被老伴儿叨叨这个指标那个指标,喝得克制多了。
为此,梁星灼特地跟杨佩书强调了一嘴:“咖啡没加糖没加奶,周爷爷应该能喝一杯吧?”
“喝吧喝吧,买都买了。”杨佩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