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混沌矇昧的状态下娶她,等于赌上了他全部真心。
他的迟疑引发静影不安。
她唯恐他不相信,重复了一遍:“你是好人,经常给糖我吃,我不可能讨厌你。”
徐晟听她说得认真,悄然转眸,借幽淡光影端详她可人脸蛋、明澈眼眸、润泽红唇。
心头暖流渐生,混合了丝丝缕缕的柔情。
“我……”徐晟绯脸如烧,“我打算让你尝尝……另一种糖。”
静影咧嘴一笑:“我漱过口了……”
“无妨。”
他鼓起勇气,寸寸挪近,轻轻印上她软柔的唇。
停留片刻,他窘然笑着退开,垂眸处隐隐噙了蜜意。
静影终于有所反应,蹙眉道:“你……亲了我!”
“嗯。”
他忽然有点怕她动手打人。
毕竟,他武功远不如她。
静影似十分为难与自责:“嬷嬷嘱咐过,如果大公子亲我,我一定要回亲,否则就是没礼貌。你……你亲太快了!我还没准备好!”
徐晟心下悲喜交加,不知该哭该笑。
“那……再来一回?”
“放马过来!”
徐晟按下内心的无助、悲悯与窃喜,探手绕至她后脑勺,继而以薄唇覆向她。
静影凝神屏息,稚拙地与他两唇相抵。
他壮着胆子,巧舌轻舐她唇线,由生涩浅吻,逐步转化为忘情描摹。
“等等!”静影大口吸气,“容我……换气再、再比拼!”
“你认为,咱们比试的是谁憋气更久么?”
“不、不然……比什么?”
徐晟手臂收紧,圈她入怀,一颗心险些从喉咙里蹦出。
“啥也不比,真的。”
“哦,”静影似懂非懂,“那亲来亲去是为什么?”
徐晟唇角往外勾起一丝又甜又涩的弧度。
“不为别的,只为……我倾心于你。”
【二】
成亲后的徐大公子,如常隔日当值,如常带静影走访祖父母和二叔的宅院,如常和祖父、妻子、哥们切磋武功。
不知不觉,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成熟。
朝夕相处了两月,抱抱亲亲的游戏玩多了,夫妻间再无起初的生疏与尴尬。
但静影曾被叮嘱过要“勤练”的功夫,始终未进行。
徐晟是个身心正常且体魄健壮的青年,夜间佳人在侧,于他而言异常煎熬。
可他硬生生忍了下来,宁愿夜深人静时冲冷水或自行解决,也不想操之过急。
归根结底,他深晓祖母当初提醒过的事实。
——一旦解了蛊毒,静影变回程指挥使,定然难以接受这段突兀的关系。
他既盼她痊愈,又私心想与天真烂漫的她多相处些时日。
说不定,这将成为他人生中罕有的幸福时光。
六月炎蒸,恰巧徐赫与徐晟同时得了假,兴致勃勃携同伴侣到京南别院小住。
别院建在积翠湖外十余里处的一片竹林间,是“徐太夫人”近十几年避暑必去之地。
此前伪造“阮姑娘”的成长经历,便是借用了此处。
别院房舍雅致,花园内设有一条蜿蜒曲折的流溪,造竹桥、飞瀑、鱼池、水榭等景致,外加周遭青竹环绕,薄雾迷朦之际,宛若夏日仙境。
头三日,两对夫妻多半留在院内小憩。
祖辈作画翻书,小辈比试演练,动静皆宜。
徐赫闲来会亲自下厨,变着花样做出各种美味,偶与长孙练练剑;阮时意则拉静影一起逗猫,说几句悄悄话,不亦乐乎。
待到第四日,徐赫夫妇乘坐马车到湖边,拜访镇国大将军伉俪。
徐晟左右无事,做了工具,坐在溪流边的大石上钓虾捞鱼。
静影在树荫下打坐练功,调整内息两个周圈,见他只捞了两条红色小鱼,不由分说,摸了枚碎石,弹指击飞间,打中一条大草鱼。
“瞧我打了条大的!够咱俩中午一顿!”
徐晟啼笑皆非:“静影,我捞鱼是想消磨时间,用来观赏。”
“我还以为你想吃鱼呢!”
“放心,我不至于连抓个鱼都得靠你出手。”
徐晟时常琢磨不透,在静影心目中,他除了“好人”,是否还有其他优点。
他知她武功奇高,估计三个他加起来也未必打得过,可真到了让她鄙弃的境地?
往日,徐晟在公务上事事打起十二分注意力,竭力摆出首辅之子的正经沉稳;在家中,他是徐家最宠溺的长孙,得空自会向祖父母和母亲、叔父撒娇。
可在妻子面前……
他年纪比静影小,武功比静影弱,偏生她目下心智受损,直来直往且不善于思考,使他觉得自己既像是小弟,又像照顾她的兄长,也许更存有进退两难的夫妻情份,令人无所适从。
“我打伤那条鱼,惹你生气了?”静影适时打断他的沉思。
“怎么会?”徐晟笑而摇头,但玩耍闲心已消磨大半,“走吧!咱们去瞅瞅库房有没有琉璃小瓶,把小鱼儿装起欣赏几日。”
静影遥看那条被她打得半死不活的鱼在水中浮浮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