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再看姜采一眼。
她还在喝酒,他用扇柄敲一敲她脑袋,佯怒:“怎么回事?在未来天中说你师兄我‘眉目不正,太过风流’,师兄我就不和没有品位的你计较了。现在回到本我天,你还对师兄爱答不理,反了吗?”
他快速地凑来,姜采警惕抬起手肘打断他窥探的目光。
但只这么短短一瞬,谢春山便看得分明。姑娘眼眶微红,脸颊染绯,眸心如湖,睫毛上的水雾还没来得及眨点。
总是好强的姑娘露出脆弱却倔强的样子,真让人心疼。
谢春山笑一声,他仍是潇洒无谓的,只声音软和一些,带点怜爱:“这是刚刚哭过了?哭什么呢?哎呀,这可千年难遇,竟被为兄赶上了。来,为兄借你一个怀抱,要不要?”
姜采躲开他戏弄的手,冷冰冰地转过话头:“你穿梭三天,付出的代价到底是什么?”
谢春山顿一下,他眉眼间仍是噙着那种无谓的随意的笑,好像他的所有挣扎和痛苦都不存在一样。
他总是以满不在乎的形象来面对所有人:“其实对我来说,也不是特别大的损失,交换出去的,是我本来也没有多在意的东西。阿采不必为我担心……”
姜采固执:“那是什么?”
谢春山见她执着,便猜到她的疑问估计和张也宁有关。他心里叹口气,也不再试图瞒她,说了实话:“我交换出去的,是先天道体,与成仙机缘。此战之后,我若活着,便是仙人以下最强修为了。但是我永无成仙的可能了。
“我若死了……便是你我缘分至此散罢了。”
他笑一笑:“这世间,本就这样嘛,也没什么。”
他说的可真轻松。
先天道体让世间人打破头,他说不要就不要了。成仙机缘虚无缥缈,他明明有希望,却也说不要就不要了。而不成仙,又没有先天道体,他能活多久呢?至多百来年,千余年吧。
姜采望着他许久。
谢春山目光温和,他微微笑一声,抬起手臂,将姜采拥入了怀中。她顺着他的力道靠在他怀里,低头默然。谢春山手轻轻抚过她发顶,他仍然安抚她:
“这没什么,阿采,不必伤心。我会努力活下去,最起码……要死也得解除芳来岛女修们的血脉再说啊。有这种执念在,我不会那么轻易地消失。”
姜采:“难怪百叶那么喜欢你。”
谢春山道:“不提她了。”
他不愿意多说,姜采也不再提。师兄师妹的缘分,爱恨情仇的缘分,在谢春山这里,想来都差不多。他本是世间极好的人,不管经历些什么,身边人来来去去,他始终不曾改变。
姜采:“你是最好的大师兄。”
谢春山笑。
他故意逗她:“你是最好的二师姐。”
姜采向后退开,离开他的怀抱。她睫毛上的泪水已经眨点,泛着红的眼眸微弯,笑意已经调节好了:“嗯,这话我们私下说说就好了。不要把你抱我的事说出去,我夫君可是会吃醋的。”
谢春山挑眉。
师兄妹二人相视一笑,姜采把酒坛分他一坛,谢春山并不拒绝,开塞即饮,然后夸她:“好酒!阿采,你这是在魔宫里藏了不少好酒啊。太小气了,连婚宴都不舍得开坛让人喝,只你自己偷偷摸摸喝。”
姜采失笑。
二人说了番闲话,姜采重新喝酒,谢春山才问她:“所以你一开始,哭什么呢?”
姜采微醺,懒洋洋:“嗯?”
谢春山指指她的眼睛:“你不肯和张也宁一起去弄什么大阵,也不在魔宫和雨归说话。多亏雨归这姑娘因为她自己的经历而敏感十分,她找到我,说你不开心,让我跟来看看。我就见你一个人坐在焚火修罗界,借酒消愁,还在一个人偷偷哭。
“说说吧,你难过什么呢?”
他道:“师兄的伤口都扒拉给你看了,礼尚往来,也得让我看看你的吧?”
姜采默然片刻,再喝一口酒。谢春山耐心等待她,听到她淡声:“三天合一后,我们等你归来的时候,张也宁主动抱了我,说他爱我。”
谢春山:“……”
他尴尬道:“嗯?你不要告诉我,你是感动哭的。”
姜采不理他的胡说八道,她凝望着山崖下的火焰,和火海里那些挣扎的低等魔物。她继续慢慢说:“你穿梭三天,付出的代价是放弃成仙可能。我曾经只去过过去天一次,付出的代价是眼睛。而今,我在未来天待了几百年,我要付出的代价,和你付出的代价,应该是等价的。”
谢春山明白了,他低声:“张也宁替你承受了这种代价?你不知道这种代价是什么?”
姜采冷淡:“是。为了镇压那两人,我必须保留最强战力,不能在此时有一点拖后腿的地方。他起初和我说他会替我承受代价,我并没有那么在意,我以为这代价,不过是一双眼睛,一只手之类的代价罢了。他是仙人,暂时受伤,也会慢慢恢复。
“但是在三天合一后,星海中,他主动抱我,跟我说,他爱我。我便知道那代价很大了。”
她凝望着虚空,眼中又隐隐约约有了泪意。
谢春山沉默许久,道:“阿采,太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