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能听到刘张氏的骂声,刘张氏骂,你怎么还不死,你在家里就是个祸害。三十几的人了也娶不上个媳妇,平日里不是调戏这个就是摸摸那个,一天到晚尽干些偷鸡摸狗的事。你有本事偷进林家娘子家里,咋没本事死在人家里!”
堂下的刘张氏脸面由青转紫,怕的连连磕头:“大人冤枉哪,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我怎么会骂自家夫弟哪,请大人为民妇做主哪!”
“你闭嘴!”
沈知县呵斥,之后又转向方才叙事的那人,“你继续说,你又是如何得知刘二蛋是挨饿受冻死的?”
那人继续道:“草民曾亲耳听刘二蛋抱怨他哥嫂不给他饭吃。那刘张氏骂人太难听,我一个不待见刘二蛋的都觉得他可怜。一日我趁刘大柱夫妇二人不在家,偷溜进刘二蛋屋里看他。刘二蛋屋里没有炉火,身上盖的被子还是夏天的薄被,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皮瘦包骨,说话有气无力,看上去就像要死了一样。他跟我说他冷,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水也没人给一口。我赶紧给他喂了口水,又给他找了个馒头,然后刘大柱他们便回来了,我不好多留,就赶紧溜走了。再后来,就是今早刘二蛋身死的消息。”
沈知县又问他身旁的另一人:“你呢,你怎么说?”
另一人道:“草民也是刘大柱家的邻居,草民虽不曾去看过刘二蛋,但确实每天都有听到刘张氏在院子里骂,骂的非常难听。”
惊堂木重重一落,声音比任何一次都要响亮:
“大胆民妇,你歪曲事实,欺瞒本官,该当何罪!”
刘张氏吓得屁滚尿流,哆嗦道:“大…大人,民妇冤枉啊!”
“哼!”
沈知县不再理会她,叫来了仵作与一名官差,要他们速去无溪镇刘二蛋家里验尸,检查刘二蛋是否死于腿伤。
无溪镇离清丰县走路不过半个时辰,骑马来回也就一刻多钟。
一炷香后,仵作与官差回。
仵作道:“禀大人,刘二蛋腿上确实有伤,但不致死。看他身上只剩一副皮的模样,多半是因无食吃而死。”
沈知县点头知意,屏退了他。
而后,一板定音:“刘大柱刘张氏夫妇,刻薄兄弟,无情无义,致使兄弟身死。而后又歪曲事实,欺瞒朝廷命官,犯两重之罪,应押入大牢看管!”
“来人,押下去!”
刘张氏吓得晕倒过去。
刘大柱指着倒在地上的刘张氏大哭:“愚妇害我,愚妇害我啊...”
退了堂后,宋修濂伴随二姐出来,一直候在外面的宋若桐一下扑过来,焦心道:“二姐,阿濂,你们没事吧!”
“没事了,三姐。”宋修濂宽慰,同时放松了口气。
“咱们回家去吧!”他对两位姐姐说。
“走,马车在外面,坐我马车一道回。”葛玉才说。
出了衙门,葛玉才从小厮手里接过两锭银子,交给公堂上为宋修濂说话的那二人,“给,一点心意,多谢了!”
那二人道:“这怎么成,我们本就实话实说,怎能受如此重礼。”
葛玉才不耐烦道:“让你们收你们就收下,费那么多话干什么!”
他在里面跪了一下午,一句话都没说上,总不能让他银子也背着白跑一趟吧。
沈知县脱下官服,换了一身便服出来。天色.欲晚,雪花还在飞扬,地上覆了层薄薄的白。谢广筠守在外面,对他施以一礼:“甥儿谢过舅舅。”
沈知县笑道:“谢舅舅什么,你那同窗本就无罪,我不过公事公办而已。”
“走吧,”一把揽过他的肩,“你舅母包了饺子,一块儿吃去。”
谢广筠推谢道:“不了,家里也包了饺子,甥儿回家吃去。”
沈知县笑了笑,与他一道出了县衙。
这时,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红红火火,迎接这个不同寻常的新的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