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同还得赶飞机出差,干脆熬了通宵没睡,此刻见许辞下来,不免诧异。“要喝水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许辞摇头,想到什么,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服。
林景同便道:“请王阿姨帮你换的。知道你洁癖讲究,这衣服是我没穿过的。不介意吧?”
许辞再度摇头。
林景同双手交握了一下,走过来,很认真地看向他:“谢哥,谢谢你。你又一次帮了我。我真的欠你太多了。”
许辞还是很恍惚,感觉面前林景同的脸都在摇晃。
他勉强站定,笑着道:“不会。你给我涨工资就好。”
醉酒的关系,许辞的声音不如往常那么清冷疏离。
林景同听罢也是一笑,然后道:“你这酒还没醒,怎么下来了?我扶你上楼睡觉吧?”
许辞仍是摇头。“我不要紧。你去赶飞机吧。我想回家了。”
“回家?这个点?”
“嗯。不是自己的床,睡不惯,你说得对,我就是瞎讲究。”
“我帮你叫回高管公寓的车?”
许辞庆幸林景同带自己来的是离云顶中心很近的、位于市中心的一栋别墅。否则,如果他回的也是高管公寓,自己还不方便堂而皇之地打车离开。
拿出手机,许辞点了几下。“我自己来就可以。你赶紧去机场吧。别迟到了。”
·
另一边。小公寓内。
祁臧十指交叠撑着额头,是一个颇有些焦虑的模样。
一开始联系不上许辞的时候,他焦虑的当然是许辞的安稳,于是迅速赶去了云顶酒店。找各服务员、保安一通打听下来,祁臧得知——
“一个长得特别好看的男人好像是喝醉了,另一个长得挺帅的小伙子扶着他坐上一辆兰博基尼,车开哪儿去就不知道了。”
如此,得知许辞没有出意外,祁臧本该不必再担心,他也确实默默独自回到了小公寓里。
可他根本没有任何回房睡觉的心思。整整一晚上,他要么在小小的客厅里来回踱步,要么就坐在沙发上摆深沉。
中途他还特意去了一趟玄关位置,那里贴着他和许辞的同居守则,祁臧将它们一条一条、全都默默读了一遍。
里面可是清清楚楚写着不能喝酒呢。
许辞这算不算违反规则?
何况他喝酒就算了,居然还喝到别人家里去了……
祁臧忍不住在心里叨叨——这么多条款,全是许辞拟定的。按理自己也有权力增加几条,比如“忙完工作一定要回家”、“不许去别的人家里过夜,男人女人都不行。”
正默默在心里拟定着霸王条款,祁臧收到了许辞的消息——
他说他会回来。
祁臧一颗焦躁的心立刻平静了下来。
他终究是回到了沙发坐下来。
他本该就在这里安安静静等待的,只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不知不觉间,胸腔里的一颗心就又越跳越快了。
祁臧几乎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情况。
他烦躁焦虑不对劲了一整晚。
好似只要许辞不回来,他身上这些毛病就全都得不到解决。
不知等了多久,期待已久的开门声终于响起。
祁臧立刻走向玄关。
玄关处的灯没有开,祁臧一开始看到的只是一个黑影,并没有看到许辞的模样。
一股酒气扑面而来,祁臧立刻皱眉上前扶住他。似乎是为了掩饰自己莫名其妙跳动过速的心跳,祁臧故意语带呵斥、板着脸说了句:“这是喝了多少酒?是不是违反规则了?”
然后祁臧听到了一声轻轻地:“唔……”
许辞这声音可太不对劲了。
祁臧“啪”得一下打开开关。
下一刻,许辞那红透了的脸,那双迷迷蒙蒙似乎搞不清楚状况的、晕着水光眼眸,就这么猝不及防一下子全都撞进了祁臧眼底。
“你——”
只出了一个音节,祁臧喉头一梗,竟是说不出话来了。
灯亮的刹那,许辞大概有点不适应,于是一下子眯起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再睁开。
在他的视线里,祁臧的脸就那么从模糊慢慢变得清晰。
就仿佛一直活在记忆里的、连五官都快要模糊的人,总算走到了自己面前,让自己能再一次真切地看清楚、触碰到。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失而复得一样。
许辞醉得太厉害,这一整晚酒就几乎没醒过。
签合同的时候,他靠的是意志力,面对林景同靠的则是发自本能的戒心、以及多年训练出来的防备力。
直到这一刻看到祁臧,在他的潜意识里,他觉得所有的防备、戒心,全都可以祛除了。
他不必再那么累了。
许辞彻底沉浸在了酒精的作用下,几乎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也几乎分不清八年前与八年后。
见许辞步履不稳,祁臧及时伸出手扶住了他,想把他带回卧室休息。
而就在被那只饱含热度的手掌拖住时,许辞恍然感觉回到八年前的那个夜晚。
八年前,那张心形大床上,暗色调的灯光下,祁臧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