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田这时有了反应,她双手戴着胖嘟嘟手套,高举起来对他挥了挥,然后拢在嘴边,也大声呼唤易弦的名字。
“易弦——”
“易弦——”
她哈哈大笑。
易弦也笑了,但他的笑是无声的。
他也像何田那样拢起双手,“何田——”
何田立即回应,“易弦——”
易弦的胸腔中这时像是有只小手轻轻戳了他心头一下,让他毫无防备地喊出了心声——“我喜欢你!”
他喊完这声之后,自己也愣住了,一瞬间,山谷中像是陷入了完全的静寂。
他紧张地看向何田,隔着八米多的距离,还有何田呼吸出的白气,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就在他的心一下一下剧烈跳动时,何田歪了歪头,笑了,她对他喊,“我也喜欢你。”她挥了挥双手,又喊,“我喜欢易弦。”
易弦站在原地,知道自己在微笑,可是他做不出其他的反应。他听到何田这么喊的时候当然是高兴的,可随即,他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说,不,何田,你的“喜欢”和我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何田等了一会儿,见易弦只是呆愣愣地站在那里,感到莫名其妙。
她又冲着对面的山崖挥了挥手,易弦也镜像一样向她挥手。
然后,易弦蹲下,卸下了身后的背篓,开始铺设桥板。
这时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藤索的霜也几乎都化掉了。
两人一人一边,趴在桥索上,一块接一块铺上竹子做的桥板。每铺上两三块,就暂时坐在桥板上,一起从背篓里拿出藤绳,在桥两侧的当护栏的藤索上绑上x型,扎紧,加固桥身,也让行走时更加安全。
桥索晃晃悠悠的,站了两个人后离地面仍有很高的距离,但他们并不觉得害怕。
何田早就做好了安全措施,她用藤索做了两根保险绳,圈成绳圈拴在腰上,绳子另一头是一个铜做的活扣,可以方便地解下来系在桥索上。这活扣是过去爷爷爬到高高的大树上时用的。
这条八米多长的桥最后用了二十八块竹板。
每固定好一口桥板,何田和易弦之间的距离就更近一点。
终于绑好了所有的桥板和藤绳,两人一起坐在桥中心相视而笑,何田张开双臂,歪着头看着易弦,易弦也微笑着,可是又开始扭捏了,何田实在太开心了,她忽视了易弦用肢体语言表达出的别扭,扑过去紧紧抱住易弦,“我们成功了!”
“嗯。成功了。”易弦小心地把下巴靠在她肩上,轻声说。
“咦?你刚才不是很兴奋么?怎么这会儿不开心呀?”
“我开心呀。”
这时已经接近正午,阳光就照在两人头顶,易弦低着头,看到冰面上的影子,他和何田的影子,合成了一体,难分彼此。
第二天早上, 何田和易弦去营地附近的竹林砍伐竹子。
大严寒的突然到来和之后上百年的延续, 从某种程度上促进了森林物种的多样性。
寒带植物得到更多适宜的环境而向南扩大它们的生存范围,一些温带甚至是亚热带植物在变成寒带的地区存活下来,曾经是人类频繁活动的地区引进了许多外来物种,也有存活下来的。
何田所在的这片森林就是如此。
除了寒带森林中常见的针叶树木, 这里还有大片的竹林, 沼泽边上有一片柳树林, 一直到十月底还绿意盈盈。
竹子的纤维有木纤维没有的一些特点,它们更加柔韧, 有弹性,而且最棒的是, 竹子中空,可以用来做很多工具, 比如水壶,水杯、水舀, 小盒子之类的容器,打通竹节之后一根长竹子就能当烟囱,劈开之后能做成竹凳竹床之类的家具, 劈得更细的竹篾可以编织各种篮子、筐子、竹匾等等器具。
当然, 竹子还可以当做建材。
易弦告诉何田, 他们的城市里有很多河流,有些河上的桥就是用竹子做的竹索桥, 还有些穷人, 把一排竹子捆在一起, 放进河里,就是竹排了,可以当船用。
竹子还有个优点,就是中空,砍伐同样高度的竹子要比砍树木容易得多。
倒下的竹子带着竹叶上的积雪簌簌下落,摔在雪地上。
何田和易弦一边闲聊,一边砍倒了四五棵高大的竹子,就在原地锯成一米一米的长段,用绳索栓好,让大米拖着向营地走。
林子间的路并不太顺,走了一段路后,很多时候还得何田和易弦抬着装上竹子的藤筐,在林中移动。
终于返回了营地,已经接近正午了。
何田擦擦汗,取出水壶喝水。
易弦看她双颊红得像涂了胭脂,额头、鼻尖、人中全是汗珠,擦过之后很快又出了一层,知道她是很累了,于是对何田说,“我在这儿把竹子劈了,你去做饭吧。”
何田想想,“也好。我先做上饭再来帮你。”
何田选了一节碗口粗竹子锯断,从竹节边缘大约一指的地方锯开,另一边也如法炮制,就得到两个天然的竹碗,比平常吃饭的陶碗略深一点。
剩下的竹子,她沿着比竹节高两指的地方锯断,这就成了竹碗的盖子。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