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惜挽靠着车壁,脑中映现出一帧帧画面,陵寝时的坍塌不是意外,白日回京却暂停于驿站,桩桩件件都透着诡异。
若是猜的没错,这处地方应该是回京的路。李黯的替身乘坐车架,做出趁夜色回京的假象,实则就是想引出藏在暗处的那群人。
或者,他更早的时候已经在筹谋。在来皇陵之前,他故意对莫太后说要简易筹办先帝大祥日和禫祭,太后自然不肯,反而会更加大肆张扬,甚至浩浩荡荡去皇陵……
这一整个的,全是他设下的局。
而他,甚至有兴致的拉她一起,深夜来看这场屠戮。
这时,门帘掀开,外头的潮湿气进来,跟着是男人高挑的身形。
徐惜挽回神,身子往车壁上又贴紧了些,瞳仁随着他的移动而转着。
“雨停了,明日就可回宫。”李黯坐下,下颌微扬,冰凉的嘴角似乎勾了下。
徐惜挽看着他,羊角灯的光线下,他的脸上沾着几处血点子,是那刺客的。他的脸上向来少有情绪,让人觉不出血色,发冷的白。
“过来。”他对她伸手,唇边送出两个字。
徐惜挽喉间发梗,嘴角蠕动了下:“身上沾了泥水,恐脏了陛下。”
她不想过去,也不想把手给他,而她在草地上滚了几圈,衣裳确实脏了。
话音落,她见他盯着她看,而后手一垂抓上了她的手腕。
徐惜挽来不及出声,便被他抓着带了过去,身形没稳住,跪在了他面前,双手跟着摁上他的双膝,惊慌中抬眼,便对上他低垂的双眸。
“挽娘,”他沾血的双手捧上她的脸,指肚刮着秀丽的眼角,那里微微红润着,“朕觉得,有你在身边,什么事情都很顺利。”
徐惜挽前倾的跪着,两条细细的手臂僵硬支撑。她听着他这些看似好听的话,却根本听不出其中有赞赏的意思。
“恭喜陛下。”她道了声。
她知道今晚他的收网很成功,能从他些微的举动中察觉出,虽然他那张脸仍旧没有喜怒。
他的手落上她的后颈,带着更靠近他,两人鼻尖几欲碰上。
徐惜挽别不开脸,只能与他对视,面颊上清晰的是他落下的气息,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他手里一用力,就能折断她的脖颈。
李黯倒是没折她的脖子,而是将她抱住吻上她。蓦的双唇相交,即是放肆的激烈,他像一只撕扯猎物的野兽,吞噬着她的唇舌。是方才那场杀戮残留的暴虐,亦或是血腥后心中的亢奋,他想要找方式维持,而拿住了她。
前行晃动的马车,徐惜挽跌落在他的身前,禁锢使她筋骨疼痛。
“放开!”她推他,脸在他的掌中别开。
然后,李黯真的停顿下,感受着身前人的颤抖不已,盯着她看。
徐惜挽推开他的手,从他身前离开,跪着后退到了先前坐的地方。其实车厢就那么点儿空间,她又能退到哪儿去?
她整着衣衫,手指拉着披风来拢盖住自己:“陛下,我们不该再这样。”
柔细的声音带着几分喘息,她低垂着头,看着面前方寸的地方。一处拖开的裙裾上,有对面男人落下的一片影子。
不该这样,她不想做这个皇后,更不想在大渝史书上留下脏污的一笔。
她能活下来不必殉葬,的确是因为李黯,他自然而然觉得她该属于他,可以掌控拿捏。可她毕竟有思想,不是一具提线木偶,有些事情会排斥和惊惧。
车厢静了,只剩下车轮黑夜中前行的声音。
徐惜挽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李黯的回应,心中起伏忐忑,完全摸不透他心中打算。
不过,他也没有再抓她过去,而是拿一方湿帕擦着手,慢条斯理,好似终于意识到手上还沾有血污。
谁也没有再说话,在这诡异的安静中,马车回到了驿站的后门。
此时,东面的天空已经发白,用不了多久就会天亮。
徐惜挽从车上下来,仓皇提着裙子走开。
“挽娘。”
徐惜挽才走出几步,正好是在车尾处,听见车内传来的唤声,脑中嗡的一声,脚下跟着停住。
晨雾朦胧,到处一片湿气,她站在泥泞的地上,等着李黯后面的话。
良久,一道清冷的声调传出来,“不该继续,所以想留在皇陵?”
徐惜挽回头,看眼被窗帘盖住的车窗,手里攥紧,然后抬步离开。
她径直从后门进去,一眼看见等候的曹福。
曹福微弯着腰身,那一副笑容像是刻在脸上的,见着徐惜挽回来,赶紧迎上来:“娘娘,让老奴送您回去。”
徐惜挽点头,既然曹福等在这里,证明驿站里应该安排好,不会有人注意到她。毕竟,现在的李黯也不会想传出不好的名声,尤其是和她这个寡嫂。
整座驿站此时还在沉睡中,恐怕没人知道昨夜外面的那场刺杀。
一路走来,徐惜挽果然没碰见什么人,顺利回到自己房间。走进房门去,一眼看见坐在椅上睡着的翠梅,瞧着应当是等得困了,不觉睡了过去。
徐惜挽看着自己凌乱的衣裳,轻着步子道床边,一件件的脱下。
可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