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饭几乎摆满整个饭桌,不仅有各色菜肴,每个人还有一个可以独自享用的小火锅,
小铜锅汤底冒着热气,加上满膳厅飘散的饭菜香与似有若无的酒香,
无端让一身胜雪白袍与世无争的南宫泽比往日里添许多烟火气,闻言笑容温润,颔首,
“那就劳烦皇嫂了,不瞒皇嫂说我与阿摇正有此意,只是我迟迟不知该如何开口。”
宋卿挑眉,不明白南宫泽这话里的不知如何开口从何而来,
她记得她一向好说话,何况阿摇还是她的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旋即了然,是了,自从老婆子回来以后夜观星象的事务由师父暂代。
年夜饭一直到戌时末,吃喝尽兴太后乐呵呵开始地发红包
“来来来,亲家这是你们的,阿泽这是你的,小卿卿啊这是你的阿御这是你的,哎呀,还有还有,淼啊,来,也有你的。”
按照大渊的习俗,长辈给晚辈压岁钱,及笄的晚辈也要给长辈压岁钱,
在场年岁最高的属宋爷爷宋奶奶,再来才是淼水。
“亲家,你也有。”
宋爷爷宋奶奶接下红包,就将孙女提前准备好的红包拿出来给太后,
太后愣了愣,哎呦一声赶忙就伸手解下,你说说怎么就把两位亲家比她年长这事忘了,
看来今年可不能时常照镜子,看多了真就觉得自己七老八十。
长辈给晚辈发晚之后便到了晚辈,接下来便是守岁,
天色已晚考虑到大雪天夜路不好走,太后有心想让南宫泽留在宫中住,
南宫泽以回府再给母妃上柱香婉拒,太后便也没再为难,
嘱咐一声车夫赶马车稳当些算是应下,孩子有孝心是好事。
大雪簌簌地落,
既要一起守岁,就没有守岁完还深更半夜让几位老人回去自己宫中睡的道理,
凤鸣宫的屋子很多,圆儿早早就带人收拾出来三间供四位老人休息,
暖阁里,
南宫御宋卿相依偎在藤木躺椅,宋爷爷宋奶奶也与孙女孙女婿一般,
老两口结婚大半辈子,也是难得在人面前像年轻人一样甜蜜,
小乌云则是乖巧地窝在宫人给准备的窝里,窝就放在宋家两老脚边。
太后本是悠哉靠坐在藤木躺椅看着最新出炉的话本子,余光不经意这么一瞥,
心里突然就不是滋味起来,遂用话本子戳了戳身边藤木躺椅里,
一边嚼着糖一编翻阅着古书的好友,待淼水看过来朝两对夫妻努了努嘴,
“咱也挤一挤?”
多年好友淼水一眼看穿太后的心思,慈祥精明的脸上皱纹因嫌弃皱起,
看了眼两对又收回眼,瘦削矮小的身子从自个儿的藤木椅起来,
带着古书紧挨着太后坐下,等两对夫妻不往她们这边看了,这才凑到好友耳边压低声音,
“咋的,你都活到这把年纪了还能觉着孤单寂寞冷?”
“去。”
太后隔着棉袄没好气拍一下好友的胳膊,怕人真走了又放下话本子去搂着淼水的胳膊,
“别看哀家长得老,哀家啊,还年轻着呢。”
语气竟是有些孩子气,哪有半点的在外人面前一国太后的威严。
“可惜了,嫁的是老渣男,若是寻常百姓家哀家定与他和离,
不然以哀家的美貌,指不定还能另寻新欢,找着一个长了眼睛知道珍惜哀家的意中人。”
言外之意,那就是先皇瞎了眼。
淼水吃多了糖发甜的嘴角几番嗫嚅,到底把满肚子发牢骚的话咽回去,罢了罢了,大过年的,
左右阿如说得也没什么不对,先皇那风流成性的老渣男是没长眼。
外边凛冽的寒风夹着鹅毛大雪,里边人盖着毯子相互依偎,
倒也一室温馨,只是这时辰越往后吧就越容易犯困瞌睡,
“宋卿。”
平稳内敛的声线刻意压低,因年夜饭喝了几杯烈酒愈发醇厚,
“嗯?”
夫妻两人身上盖着保暖的毯子,宋卿依偎在男人胸膛睡得迷糊,闻声无意识应了一声,
阖着的美眸却是半点睁开的意思,往日里慵懒的嗓音,此刻柔媚中勾着一丝丝娇气,
南宫御薄唇勾起莞尔,尽管不忍还是温将怀里人吵醒,“醒一会,待会回寝宫再睡。”
宋卿终于是舍得半睁开朦胧睡眼,缓了缓觉清醒不少,侧身看一眼四位老人,
才发现自己是最晚醒的那个,连小乌云都睡醒了睁着一双碧绿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咳,母后师父,爷爷奶奶。”
宋卿不自在地轻咳一声轮流叫了几位老人,得到回应收回视线时,
恰好耳边响起一声接着一声有节奏的钟声,皇宫钟声八响,守岁毕,新年至。
钟声响完后,
太后收起话本子往桌案上随手一放,拉开盖在身上的毛毯子起身活动筋骨,
“哎呦,总算能回屋睡咯,哀家瞌睡虫都快折磨死哀家咯。”
淼水撇撇嘴,也不知道那挨着自己看话本子看得起劲春心荡漾的人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