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砚一颗心沉沉浮浮,毫无着落。他不能久留,她却还要留下一两载甚至更久。
驿站相隔一条街,魏砚随意择的一间,没那么讲究。
他这次从漠北赶来只带了一队兵卒,行程匆忙,到上京只顾去寻了她,都没得空歇息。
方上了楼梯还没进屋,听一阵木椅划地的声。
魏砚握住腰挎的刀,精亮的眸朝传出声响的方向看去。
木椅的轮划在地上,客房中出一人,锦衣玉袍,眉眼温润柔和,气息间隐有病态。
魏印看向廊道而站的人,先开了口,“没想到有一日我还能再见到三弟。”
魏砚握刀的手放下,扫他一眼,继续向里走,“大哥消息一如既往得快。”
“岂止是我,父皇应也得了信,只是朝政耽搁要比我迟,这时人差不多在路上了。”魏印一笑。
魏砚到了门房外,面上看不出什么,“老东西就算来了人也奈何不得我。”
“你呀你。”魏印无奈,“怎么十余年倔脾气没变半点。”
魏砚已进屋,并无让魏印进的意思,他转身顺手带了房门。
魏印吃了个闭门羹在外。
随侍的仆从忍不住擦擦额头的汗,“王爷,咱们…”
“无事。”魏印抬手示意他,依旧和顺地笑,“大哥腿伤着受不得寒,三弟要是想将大哥关在门外,就关着吧。”
没过片刻,门打开,魏砚在里已换了一身胡服,不耐烦道:“在这病死了老东西又该寻我。”
魏印并没生气,笑呵呵地进去。
他一身锦衣华服,满是金贵与魏砚的粗简胡衣大相径庭。
魏印到案后与他对坐,忍不住打量好几眼,叹息地摇头,“十一年了,三弟如今这副模样倒让我有些陌生。”
魏砚撑腿而坐,手随意一搭,带笑不笑地道:“我这副模样也要比当初强。”
“少时英姿俊朗,而今沉稳野性,如何相比?”魏印自顾倒了盏茶水,不徐不疾饮下,“三弟此次因何回京。”
记起白日见到那人,魏砚嘴角咧起,笑得漫不经心,“大哥若是来探这种消息我便不留了。”
“诶…”魏印道,“你我兄弟自幼情深,我今日听闻有人看到你回京,不论真假都来看一看,只是想知道当年我护在身后的那个小魔王如今怎样了。”
魏砚眼光浮动,也不知听没听。忽而身像后一仰,懒洋洋道:“大哥看到了,没缺胳膊少腿,好好活着。”
“这是什么话!”魏印上下打量他,“你看看你这黑了一重的面色,脸上的几道疤,这些年身上也不知受了多少伤,若是淑贵妃知道,不知有多心疼你。”
魏砚脸一冷,“好好的提我母妃做什么。”
魏印没止住话,“你当年走时杀的那些人都是父皇给你压下的,你走得倒是痛快,知不知朝中因这件事闹出多少风波。”
“淑贵妃是你的生母,可父皇他也不易啊,这些年父皇一直在念着你…”
“大哥若是再提他,我也没什么好留你了。”魏砚撑刀起身,做送客的架势。
魏印看着他,过了会儿才出声,“你要留在上京多久?”
“两三天。”魏砚漫不经心地答。
这两三天都是他硬挤出来的,犬戎蠢蠢欲动,漠北离不开他。
“不去见见父皇吗?”魏印顿了顿,继续,“你是父皇最疼爱的儿子,十一年,他很想你。”
魏砚沉默片刻,“见又如何,不见又如何,我不会留在上京。”
兄弟二人许久未见,却也只待了短短一刻钟。
侍从推着魏印出屋,前脚刚走,后脚一老瘦身材的人就进了来。
魏砚还站在门边,宋福德一眼就认出他了,手忙脚乱地上到二楼,满眼含泪,“三皇子,老奴可算是把三皇子您盼回来了。”
他没进屋扑通就跪到了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泣。
魏砚沉眉,道:“怎么是你来的?”
他料想到老东西会让人过来,却没想到这人是宋福德,他母亲身边的老人,当年母亲进宫,他便自阉做了宫里的太监侍奉。
“自娘娘走后,皇上就把奴才调去了乾坤宫侍奉,这些年,老奴以为再也见不到三皇子了。”宋福德又惊又喜,“三皇子您总算是肯回来了。”
“我回来是另有原因,跟老东西无关,我不会进宫。”魏砚作势转身关门。
宋福德爬起来连连道:“三皇子等等。”
“三皇子,皇上让奴才来就是为了您的婚事。”
魏砚动作一顿,想到那张和离书和迟迟未回的信,眸色沉了,忽而掀唇一笑,“他还真是处处算计。”
宋福德知他说的是谁,不禁抹了把汗,天底下也就三皇子敢这般直言皇上了。
“皇上知您漠北是急行回来,交代老奴您先休整一日,后日再进宫。”
魏砚手点着刀鞘,点了下头,“你回去吧。”
…
皇上新赏了赵国公一树红珊瑚,为表皇恩,特意拿出来给众人观赏。在书院沈瑜卿与赵国公府的五小姐也算是交好,此次宴席就给她投了帖子。
沈瑜卿走时特地看着王氏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