凸出的喉结,再往上是他紧绷的下颌。
“我不想听你提上京那个书呆子。”他低着声,薄唇轻轻触碰她的额。
沈瑜卿别过脸,他的唇擦过她的发。
“为什么?”她问。
魏砚手臂收紧,漆黑的眸子里都是她的影子,“听着烦。”
沈瑜卿看了看他,“你管得还挺多的。”
他脸上的笑多有浪荡的意味,背对着光,叫人难以瞧清。
“你是我的人,自然要多管管。”
沈瑜卿心里过了过这句话,倏忽又记起那个羞耻的梦,手一把推开他,“不要脸,谁是你的人!”
魏砚手松了下,倒真叫她轻而易举地推开了。
她往外走,魏砚站在原地看着,没追过去。
…
当夜秦七回驿站,收到家中来信,家里出了事,他必须要马上回去。想到今日才知小乙竟已成了亲,和漠北的淮安王,不免有些震惊。
思量再三,秦七还是决定给行严送一封信。并非不信小乙,只是她一个姑娘家一直待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儿,还和一个如此危险勇猛的男人,秦七依旧放心不下。走时说的那番话也是为了他二人,漠北不是什么好地方,留不得。
行严若是知道这些事,必会想法子让小乙回京。
秦七落笔,为表现事情的严重性,有意将小乙处境说得惨些。行严心疼他这个小徒弟,必然不会坐视不管。
连夜有一队人马离开上郡,沈瑜卿收到秦七留下的书信时已是第二日了。
她不禁松下口气,秦七离开,反而少了些麻烦。只是沈瑜卿不知秦七暗中给行严写了封书信,已遣人快马加鞭送往上京。
…
在阳关画下的图纸魏砚一回上郡就命人前去探查。
如今已有小半月。
“王爷,这几路兵来报,线路是分别往北南东三路,尽头不是大漠就是河,什么都没有。但唯独这条往西的路,图纸与地形所绘完全不同,出了几里地就不识方向了。”
厉粟将下面人的回禀呈上,魏砚接过展开,眼扫着。
图纸上的路几乎被探完了,唯有向西的一条。
“王爷,属下换了四五个兵,都是到这条路迷了神。张禾亲自去过,都一样没走明白。”
“要不属下再去瞧瞧?”厉粟挠着头问。
魏砚将纸卷好揣入怀里,“不必,我亲自去。”
这日魏砚回得早,沈瑜卿刚从药铺回来下马车,就见他打马近前。
两人打一照面,沈瑜卿淡淡地移开眼,抬步往府里走。
忽手腕一沉,魏砚掌抓着她,声线低低地,“打算一辈子不理我?”
自那日秦七的事一过,沈瑜卿就当没他这个人,撞上一句话都不说,绕过去做自己的事。
跟在身后的醒柳绿荷看清王爷和小姐扣紧的手,头一低,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我凭什么要理你?”沈瑜卿现在看到他心里就堵着气。
心想这世上大约没有比他脸皮更厚,更无耻下流的人了。
魏砚垂眼看她,忽走近一步手虚虚揽她的腰,“来漠北不是为了带我回上京?现在一句话都不与我说算怎么一回事。”
沈瑜卿余光看向他揽着的手臂,臂膀结实,手背脉络清晰,常年暴晒在烈日下古铜的颜色,手心有老茧,粗糙得不像一个皇室子。
她抬起眼,“你倒底要做什么?”
魏砚虚虚搂着她的手臂扣得紧了,他放低声,“跟我离开上郡几日。”
“又做什么去?”沈瑜卿不禁问。
魏砚向后扫了眼,半抱着她的腰往内院走,“进去说。”
沈瑜卿挣着,说:“我自己能走。”
魏砚哼笑,出了个鼻音,“嗯。”手还是没放开。
跟随的仆从散开,魏砚带她进了自己的寝屋。
这是沈瑜卿头一回进,里面的布置要比她屋子精简。架子上挂黑甲,案上搁置刀架,除此两者便是椅凳茶盏硬榻再无一物。
粗糙得不像有人整日住过。
沈瑜卿只看了眼,坐到最外侧的椅上,“什么事?”
魏砚拿出怀里的图展开放到案上。
“北南东三个方向我安排人查探了,是寻常的路,没有异样。唯独这一条,往西,通向的路与图纸所绘相差甚远。”
沈瑜卿盯着上面横出的山川,目光凝了凝,忽开口,“不是毫无关系,而是往西所通的路与寻常图纸的标向不同。”
没听到人回应,她抬起眼,看清他脸上的笑,不是以往的坏,而是有探寻在里。
“怎么,我说的不对?”沈瑜卿将图推过去,到他面前。
魏砚正低眼看她,黑眸幽幽,嘴边笑意加深一层,“不错,不愧是我看上的人。”
他原以为还要解释一番,不料想她都猜出来了。
那句“不愧是我看上的人。”惹得沈瑜卿一蹙眉。
“你从没入过行伍,怎么猜到的?”他问。
沈瑜卿说:“我在江南时从一老翁手里买过一张图,可图上所绘与当地线路无一处相同,后来偶然间再遇老翁才知晓有另一种反向标向,世间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