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只的野兽其实很容易应付。
在数不清野兽与魔兽汇聚而成的兽潮中,每一只野兽的理性都会随着狂躁的破坏欲而消失,只要抽出杖中剑,甚至都不需要在剑锋上覆盖剑气,就足以轻易贯穿理智被冲昏只知道闷头顺着兽潮向前奔跑的野兽头颅,或是心脏。
魔兽也是如此,就算其覆盖着坚硬皮毛或鳞片,也会在流淌的剑气下被热刀切黄油一般一分为二,甚至向前奔跑的身体还会被惯性带动着再跑出一段,随后才拖着切口平整的残躯轰然倒地。
但前提是,数量没那么多。
被刚扔进兽潮中时,林恩尚且可以提着剑将红着眼冲向他的野兽全部斩杀,甚至仍有不小的余力,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杀死一只补上两只,杀死一群的空挡在下一瞬又被填满,前后左右都是兽潮,密密麻麻,无穷无尽。
就算能够做到像踩死蚂蚁那样杀死野兽,蚁多也会咬死象。
随着时间的推移,汹涌兽潮中屹立不倒的这个“障碍”也在吸引高等级魔兽的注意力,红了眼的魔兽已经失去了趋利避害的本能,只知道要撕碎挡在眼前的一切,林恩的状况也已经从游刃有余逐渐过渡为左支右绌。
这无穷无尽的兽潮在极昼结束前根本不会停下,而极昼至少还会持续十几天。
在那之前,他可能首先会因为力竭而淹没在兽潮中。
“……”
林恩一剑斩杀红着眼冲他扑来的一只狼形魔兽,随后铁沉木法杖出现在另一只手,头也不回猛然横向着抡过了另外半边身侧,将一同涌上来的其它野兽全部抡飞,接着喘了口气,仰头看了眼距离峡谷底很远的崖边。
死人白斗篷此刻仍旧站在断崖处,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因逆着光所以只能看到大致的轮廓,但仍旧能看出一丝端倪——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这家伙在等什么?
林恩又绷紧面色,咬着牙把重新填补上刚斩出空缺的野兽又一次斩于剑下,脚底不知道已经踩了几层的野兽尸体,手心也被兽血浸得格外滑腻,险些快要握不住剑柄。
白色的毛皮大氅几乎已经糊成血淋淋的红褐色,他此刻的样子想必也格外狼狈,脸上都被淋了满头满脸,手背一蹭全是红渍。
兽潮无穷无尽,极昼期间的日照充足又明亮,根本分不清时间的流逝,林恩不清楚他从被扔下来到现在究竟过了多久,可能几分钟,可能几个小时,也可能更久……甚至到目前为止,他也并非毫发无伤,而是同样挂了不少彩。
——那家伙说着要教导他使用黑暗魔法,偏偏只是把他随手扔进兽潮,然后就站在头顶看热闹……到了目前这种情况,林恩真的忍不住怀疑,这个白斗篷是不是只是想看个乐子,在等待他受伤力竭被兽潮撕成碎片的模样?
毕竟,极昼对于暗法的压制简直大到恐怖,连黑暗法师都只能缩在洋房的屋子里不出来,对于他这种半路出家的半吊子新手暗法来说,极昼甚至会让他他连成型的魔法
都无法使用。
稍微一催动魔力(),密集不断涌上来的兽潮就会牵扯住他近乎全部的精力⒁()_[()]⒁『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周身浮动的黑暗魔力还没凝聚就开始剧烈波动,完全达不到用出一个魔法的精细程度。
召唤亡灵倒是仍旧可以进行,但在这轰轰烈烈奔跑而过的兽潮脚下,刚冒头的白骨就会被踩碎,杀死的野兽尸体数量对比起兽潮简直是九牛一毛,连个水花都翻不起来,很快就淹没在了无穷无尽的野兽中。
再这样下去,他可能真的会死在这里。
林恩强行逼迫着自己在斩杀野兽的同时冷静思考。
——白斗篷如果想杀他,那绝对轻而易举,完全能够在他反应不过来的情况下抹了他的脖子,但既然说是要教导他使用魔法,那这家伙的目的就不该只是看着他用剑术在兽潮中勉强自保……这家伙绝对是想要看到他做出什么。
但极昼对于黑暗魔力的压制使得他的魔力波动格外不稳定,到现在还能够维持不陷入和黑暗魔兽类似的暴走状态中,都已经是前些阵子黑暗法师给他打下的基础了,可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他恐怕很快也会陷入理性丧失的暴走状态中,以这种情况抵抗兽潮,完全就是天方夜谭。
——这家伙究竟想要看到什么?
再度斩杀一只魔兽之后,林恩感觉自己已经显露出了疲态,甚至连波动不已的魔力都再难以控制,缭绕着溢出了一片漆黑的雾气。
漆黑的雾气漫无目的地顺着空气向四外蔓延,首先将红着眼奔袭来的狰狞野兽笼罩了进去,随即野兽的皮毛很快开始发灰干枯,浮上点点黑斑,原本饱满有利的肌肉也迅速枯萎干瘪下去,在顶着黑雾奔跑出没多远后,就一头栽倒,悄无声息融入到了满地的尸骨中。
将魔力大幅度填充进魔法进行增幅已经是格外奢侈的做法,就算是林恩,也从未有过单纯将魔力溢散出去这种极度浪费的行为,毕竟这种行为对法师而言,这完全是本末倒置,属于会被痛心疾首“暴殄天物”的做法,完全违背了法师的本能。
如果不是极昼与兽潮的双重压力所致,林恩也不会出现这种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