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师是自己走的。
从后门出去的时候,小梅还正好看到了。
小梅问了医师“这是要去哪儿”,因为医师什么都没带。
这位面向和善的医师冲小梅笑了下,说是去山上采个药,然后匆匆离开了。
但那之后,不管是小梅也好,亦或是宅邸里的其他人,便再也没见医师回来。
而这位医师明明说是去采药,然而采药的工具却全都留在了房间里,压根就没带上。
——是走了吧。
——因为看不好少爷的病所以溜了。
这样的流言一出来,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即便是那位善良的医师也一定对他们少爷的病束手无策了。
小梅没把底下的流言蜚语说出来,只把自己看到医师离开的事说了下。
弥音看着面前的小女孩一边说一边瑟瑟发抖,整张脸也惨白的跟边上的和纸差不多。她就微微偏着头,不看她也不看无惨,就看着边上的榻榻米。
弥音微微蹙了蹙眉,尽管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但比起医师已经离开这个让人失落的消息,显然面前这人的状态更让人在意。
“小梅,你没事吧?”因为面前的人还在不住发抖,弥音忽得站了起来,伸手就要去摸面前这个女孩子的额头。
被温暖的指尖触碰到的刹那,小梅几乎反射性地往后退了一步,就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弥音看过去的时候,甚至能瞧见对面那双骤然紧缩的瞳孔。
“小梅?”弥音歪了歪头,伸过去的手也就停在半空中。因为对面的人反应太大,以至于她继续伸过去也不是,收回来也不是。
“我、我没事。”小梅几乎是憋足了力气才说出了这句话。
她看了眼弥音的手,又抬眸去看她的表情,弥音那张好看的脸上充斥着疑惑和担心。
有那么一瞬间,小梅想:她该把事实说出来才行,不能让弥音姐姐被他们少爷的表象迷惑住,他根本不是人,是恶鬼。
只是她刚准备开口,余光却瞟见那双微微泛红的眼睛死盯着自己。
小梅又想起了前天下午这位少爷对自己的威胁,医师被刀劈开脑袋的尸体就倒在门口,然后他就用那泛着红光的眼睛冰冷而又凶狠地瞪着她,仿佛下个被刀劈开的人就是她。
小梅忍下了胸中的惊恐,又说了句“没事”,这才退了下去。
弥音看着女孩子略显慌张的背影,半饷才皱着眉对无惨说:“小梅是不是生病了?”
又是冒冷汗又是浑身发抖的,看起来有点像发热了呢。
弥音也是随口一说,结果没想到靠着廊柱坐着的无惨反应格外大。
也不知是这句话刺激到他了,还是近期这人的身体本就这样了,这位少爷忽得就蜷起了身子,呼吸声也逐渐加重了。
弥音听着,觉得这喘息声格外吓人,总给人一种他下一秒就会呼吸不上来的感觉。她赶紧跪坐下来扶起这位少爷,又是拍他的背给他顺气,又是小声说话安抚他的情绪。
不过弥音倒是记得,这位少爷之前似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等无惨的呼吸声终于正常了,弥音把人扶回了房间,接着又倒了杯茶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弥音问得是这种仿佛喘不过气来的病症。
无惨喝了口茶,语气有些冷淡:“你离开的那天。”
弥音倒是没料到会是这么个答案,眨了眨眼睛,心想:这是怪她喽?
虽然莫名其妙背了这么一口锅,不过弥音又一想,面前这位少爷已经够痛苦了。
于是她也没说什么,只把自己的猜测说了下,比如那位医师正在研制的药还是未完成品啊,他说去采药,会不会就是去采缺的那一味药……
“要不……我也去山里找找,或许医师是在山里遇到了麻烦呢?”
弥音之前的话,无惨只是听着,哪怕弥音说了医师的药还没完成,无惨也只是扯起嘴角嘲讽地笑了下。
当然无惨觉得,那位医师完全只是把他当成了试验用的,竟然还给他吃没有完成的药,不要太可恶了哦。
而这个药不仅没有半点效果,竟然还加重了他的病情……但好在他已经把这个害他的人解决掉了。
不过等弥音说出要去山里找医师的话,无惨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连弥音你也要离开我吗?”
弥音愣了下:“诶?”
无惨垂眸扫了眼弥音搁在茶托上的手,没有半点犹豫,他伸手就将她的手抓到了手里,就像是真得怕她离开一样。
无惨的手有点凉,弥音感觉到了,眉头跟着就蹙了下:“我没说要离开啊,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帮你去找治好你身体的药。”
弥音边说,便把自己另一只手附到了无惨的手背上。
她的手是暖的,正好可以把这位少爷的手捂热了。
无惨则垂眸看着自己和弥音交叠在一块的手,半饷,忽得感慨道:“夏天都过去了呢。”
说这话的无惨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眼睛低垂着,有点落寞,又有点绝望。
弥音突然就听懂了他这句话的意思,夏天都过去了,冬天也快来了,冬天一过,面前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