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更加知道这一方院子的渺小与黑暗来。
在这种复杂的情绪中,她又生出一种异样的情绪,她想往上面爬,想要变得厉害,想要不受别人轻视。
可想完之后她又觉得自己贪心,三爷已经对她够好了,她应该满足,不该生出这么多杂念。
她被风吹了一圈,回去的时候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可是怕焦嬷嬷骂她,暖和一下之后,也过去帮忙收拾。
焦嬷嬷见她病恹恹的,更加没有什么好脸色,没好气地说:“还不快去给自己煮碗姜汤,在这里杵着做什么,是不是想把自己累病倒了,反过头来要我照顾你。”
苏九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被老夫人和方嬷嬷整治狠了,听着焦嬷嬷冲人的语气,倒是从里面听出了一丝关心的意味,于是笑眯眯地说:“我知道了,那这边便麻烦嬷嬷了。”
焦嬷嬷见她笑着说话,表情像是见了鬼一般,等她走之后,悄咪咪地同一旁的严嬷嬷说话:“这丫头是不是脑子不大好,怎么还冲我笑着。”
严嬷嬷也是落晖院的老人了,同焦嬷嬷打了几十年的交道,对于这个老搭档的粗神经也有些无奈,闭着眼睛说:“她对你笑不是好事吗,要是个作妖的,还指不定怎么样呢。”
“也是。”焦嬷嬷自己点了点头,但是苏九年给她的印象太差,总觉得人家小姑娘是在憋着什么大招。
到了晚上她这一预想落了实,听人说三爷已经将苏九年收了房。这一消息无疑是晴天霹雳,一下子将焦嬷嬷劈了个正着,要不是严嬷嬷拦着,她只怕要去划花苏九年的脸。这个不要脸的小妖精,不知用了什么下作的手段,就这么将她们清清白白的三爷给嚯嚯了。
她心中悲愤欲绝,等秦江春回来之后,丝毫不顾是她自己让苏九年去休息这一事实,理直气壮地告状,“这丫鬟有些不勤快,看我们这些老家伙收拾,也不知道帮把手。”
秦江春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有一股寒气,走到炭盆旁边烤烤火,问了声:“她人呢。”
“去了老夫人那里,回来脸色煞白的,就躺下了。”焦嬷嬷嘴快,一下子秃噜了出来,后来想想,又补充了一句,“说不定就是苦肉计呢。”
秦江春拿着火夹子把盆里的碳翻了翻,火就燃得更旺了,“嬷嬷不喜欢九年?”
“没有啊。”焦嬷嬷嘴硬着不肯承认,“奴才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她人很好的,嬷嬷以后会喜欢她的。”秦江春感觉手上暖和一些,便准备去看看苏九年,顺便说着,“东边屋子不是空着吗,辛苦嬷嬷收拾一下,让她搬进去吧。”
“这怕是不合规矩吧。”焦嬷嬷有些惊讶,一个丫鬟怎么能住进主子的屋里?
“在听松院,我说的话便是规矩。”秦江春背着手,如玉的面庞有些冷,“这院子里只有她一个,受些优待没什么,嬷嬷可明白?”
焦嬷嬷不是蠢的,顿时就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心里凉凉的,觉得自己果然想得没错,侯爷果然是被这小妖精迷了眼睛,不情不愿地应下来,“老奴知道了。”
苏九年被金簪划破后脑勺,一开始没什么感觉,后来头上便隐隐作痛。她找来了药膏子,将头发散开,对着巴掌大的铜镜准备往伤口上抹,谁知道外面响起来敲门声,她被吓了一跳,一大块药膏就全都粘到头发上。
她抓了旁边的帕子去擦,一边问着,“谁呀?”
“是我。”
男人出了一个声,苏九年就立刻听出来,拿头绳将头发束起来,就过去开门。
她涂的药膏子味道不重,可离得近时仍旧能够闻出来。秦江春的眼神在她的头发上顿了顿,然后伸手将沾了下她头发丝上碰到的药膏,问:“这是什么?”
“今天梳头发的时候,不小心刮到里面了,正准备要涂药呢。”苏九年下意识地手往后面摸。
手刚刚抬起,就被男人抓住了。
“别动,等会手上会沾到药膏。”秦江春低声说,接着用手将她的头发轻轻拨开,仔细看里面伤成什么样子。
他低头时离得很近,苏九年能够清楚地看到他的侧脸,白皙干净,几乎看不见毛孔,让人忍不住想凑上去亲一口,看看是什么样的感觉。
这种念头刚在脑海里闪过,她便控制不住地脸红起来,像是一节泛着粉色的嫩藕。自从那天之后,他们很少有靠得这么近的时候,她私心地想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让两个人的距离能够近一些,再进一些。
秦江春看见她的样子,自觉举动不妥,收回手往够后面退了一步,“后面伤口看起来还有些深,像是没有涂到。”
“是吗?”苏九年忍着想碰碰它的冲动,说:“等会儿我对着镜子再看看吧。”
她转身进去,一手拿着铜镜,另一只手用一种怪异的姿势往头上抹药膏。她用了一点小心思,将药膏都沾到后面的头发上,伤口处却没有抹多少,看起来没有一点章法。
果然秦江春就有点看不下去,走过来接过装药膏的小盒子,淡声说:“我来吧。”
苏九年抿唇,不想让欢喜的情绪泄露,声音脆生生的,“那就谢谢三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