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二立马颠颠儿跑进院子,在老爷子身边殷勤伺候,“爹,我不小心惹娘生气了,过来想赔罪呢爹。”
老爷子在自己的躺椅上坐下,拿起放在一旁的蒲扇摇了摇。
“怎么惹你娘生气了?坐下来好好说说。”
“……”顾老二不敢坐,也不敢说,家里但凡有什么会让老爷子动气的事情,娘都会瞒得严严实实的。
家里铺子关门,老大被抓去了衙门这种事,就更不能让老爷子知晓了。
顾老二眼珠子转了转,蹲下来堆笑,“也、也不是什么大事,爹您也知道我平日里爱喝口茶逗逗鸟什么的,早上就没去铺子……娘生气我不务正业!”
“你不是每天都不务正业么?”老爷子笑笑,眼里却没有笑的意味,看顾老二的眼神里,压迫感一层层叠加。
就在顾老二感觉撑不住了,脑子转得飞快之际,少女清脆嗓音从花厅那边传来。
“祖父,我二叔今天可玩得高兴了,他跟几个狐朋狗友去了玉春楼喝花酒,还说家里铺子的钱他想花多少花多少,下次他请客做东!”
眼见老爷子真要变脸了,顾老二急得头顶冒烟。
他们家家风家教甚严,顾家子孙不准出入风月场所,也不可纳妾养小。
这条规矩定得死死的。
打这么大,他就没踏进过风月的门!
“爹,你别听棠儿那丫头胡说,我没去什么玉春楼,更么有说铺子的钱我能随便花!”顾老二扭头,瞪着半个身子探出花窗的少女,气怒道,“你这丫头,怎么胡乱说话污蔑你二叔呢!”
顾西棠杏眸睁得圆溜溜的,天真无辜,“我哪里污蔑二叔了?今天早上我跟杜爷爷路过家里铺子,正好看见你从铺子里出来,就跟了你一路,亲眼看着你进玉春楼的。那时候是辰时末,你仔细想想?”
“……”辰时末,不是铺子里刚好出事的时候?当时他躲在人群后头窥探情况呢!被棠儿那丫头给看见了?!
“既然二叔不承认,好吧,那你自己跟祖父解释,你做什么惹祖母生气了?气到看都不想看见你?”
“……”他要是承认了,就是个去青楼鬼混的污名。不承认,那就是贪生怕死、不顾手足的罪名。
一个污名一个罪名,他自己选。
混丫头,这是在给他挖坑呢!
顶着父亲沉下来的目光,顾老二咬咬牙,眼一闭,自动跳进坑里,“爹,孩儿知错了,以后再不敢去什么青楼了……娘,您就原谅我一次,我真不敢了!”
污名损名。
罪名损命。
他选前者。
娘在花厅里一直没出声,这种生气法,是在气他胆小不肯随去衙门,应该还不知道铺子门口发生的事。要是知道了,就不会这么风平浪静了。
好歹,这算是他的一线生机。
顾老二心头垂泪,怎么就让那丫头给看见了呢!
“祖父,咱家有家规的吧?想二叔这般无视家规,是不是得受罚,以正家风?”丫头脆生生的声音又传来,落到顾老二耳里简直如同魔音,还是带毒的那种。
一家人,有这么整自己二叔的吗?
他没什么地方得罪过这丫头啊?除了早上的事。
顾老爷子视线掠过花厅,又转了回来,面上逐渐缓和,慢悠悠摇着蒲扇,“是得罚。”
“祖父,罚跪!上次我爹跪了一个时辰,二叔这事比我爹那次严重多了,至少得有两时辰才能抵消过错吧?”
顾老爷子点头,“这倒是。老二啊,跪着吧。”
顾老二,“……”
六月渐炎热的天气,顾老二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他们顾家从上至下个个性情敦厚淳朴与人为善,既是一家人,不应该一脉相承吗?
他这个小侄女到底是什么品种?
怎么还带异军突起的?
缩回身子,盘腿坐在靠窗木榻,顾西棠笑得眉眼弯弯。
顾老夫人看她一眼,哼道,“这么整治你二叔,很得意?”
“二叔惹您老生气了,不治治怎么行?”顾西棠杏眼圆睁,胡说八道,“我这还手下留情了,没把实情告诉祖父,要是让祖父知道二叔是怎么气您的,非让他跪上三天三夜不可!”
这马屁拍的不着痕迹,老太太不自觉翘了下嘴角。
顾西棠给自己暗暗竖起拇指。
“你二叔小错不断大错不犯,人虽懒馋了些,还是顾家的。今日他装肚子痛不肯去衙门,我虽失望,却也没生气。”顾老夫人声线淡淡的,未察觉自己跟丫头在一块的时候,话已经不知不觉多了起来。
她生的儿子是什么性子,她最是清楚。
之所以故意不理会,也是想借此敲打敲打,让他长个记性,不能事事想着耍滑头。
顾西棠点头,“祖母赏罚分明心有沟壑,您做什么孙女都双手支持!”
“那你这几日便每日来花厅,我拿些书给你,你都熟读一遍。”
“祖母,这是赏还是罚?”
“你刚拿着鸡毛当令箭,你说是赏是罚?”
“……”
这老太太专门治她来的吧?
好在这几日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