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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荣这次没有应声,而是回头看着朱祐樘。
出面挑起個话题,发表一点意见,李荣在朝堂上还是有此资格的,但要是去给朱晖的行为论定,甚至是要论罪的话,那就非要皇帝亲自开口不可。
“嗯。”朱祐樘只是喉咙里发了一声,似乎很认同屈伸的这种说法。
朱晖那混账……好像是弄死比较好,辜负了朕对他的信任。
但只是这一声,好像还不能把朱晖给判死刑,随后朱祐樘瞄着一旁的刘健等内阁三人,却也只是用眼神交流,没说话,好似在说,你们内阁不出来发表一下意见?
众大臣多少有点吃不消。
皇帝刚才喉咙发出这一声,还有咳嗽的时候,虽不是中气十足,但好像也没失声,怎么今天一句话都不说,反倒是这样打哑谜?
刘健此时是不得不出来说话,他举起笏板道:“陛下,此战尚未有最终的结论,若以此时来论功论罪,只怕会对军心有所影响,当在战果出现之后,再行议定。”
“嗯。”
朱祐樘又是应了一声。
既同意屈伸要给朱晖治罪的说法,又同意说现在不适合论罪?
皇帝的意向到底是什么?让我们猜?
谢迁见状走出来,发挥他能言善道的本色道:“陛下,以臣之所见,此战至少已过中局,此刻若是能协调各路兵马,行阻断之事,或是能再取得大胜,尤其是延绥和大同等处的兵马,此时应该及时而出。”
朱祐樘闻言皱眉。
李荣回头看了皇帝一眼,开口帮忙问道:“谢阁老这是何意?”
谢迁道:“以臣所知,此番乃鞑靼小王子亲自领兵,若以此错失良机,将来再想将其俘杀,只怕难上加难。”
李荣接话道:“谢阁老没听到吗?杨巡抚上奏说,其已无力再战,或是只能日后再寻良机。”
谢迁脸色带着微微笑容道:“不是还有保国公等人吗?各路人马未曾建功,为何不给他们戴罪立功的机会呢?”
李荣听了想打人。
你谢迁故意抬杠还是怎么着?
明知道朱晖等人连正面战场都没加入,好端端一场战事居然作壁上观,居然还说让他们戴罪立功?他们倒是想!但问题是……鞑靼人也没蠢到给他们机会啊。
“此提议甚好。”朱祐樘终于开口了,嗓子是有点沙哑,“就依谢阁老所见,传旨到西北各处,让各边镇宪官和总兵、将领等人,见机行事,若能在这时候趁机扩大战果,也是好的。也算是给一些人……将功补过的机会。”
皇帝此话一出,连提出建议的谢迁也有点始料不及。
我的意见,这么招皇帝待见了吗?
我本来只是对朱晖落井下石而已,或者是出来表达一下文臣对这件事的看法,奚落一下武勋,怎么看起来陛下在这件事上,好像比我还热衷呢?
李东阳和刘健都用怪责的目光瞪了谢迁一眼,谢迁也就无奈退回去。
朱祐樘道:“此战中,驸马崔元表现甚佳,甚至有人将他与冠军侯相比,朕觉得言过其实,但他的英勇也是朕所见的。不过他始终是靠秉宽的筹谋,才有此表现的机会,他在治军能力上,还有待提高。”
褒奖了崔元,又贬损了崔元。
看起来……皇帝对崔元也不是太看好。
这倒符合在场大臣的意见,毕竟崔元是外戚派,本身跟他们也没多少交流,或者说这个人以前压根就不是朝堂体系的,只是挂个驸马的名而已,现在让我们支持他入朝甚至是进都督府治军?凭啥?
朱祐樘道:“朕如今很相信秉宽的眼光,希望你们也不要再给他找麻烦了。”
谢迁又走出来道:“陛下,臣不明白您的意思,同为朝廷效命,岂有互相为难的道理?”
“谢卿家,希望你记得今天的话。”朱祐樘刚才还很赞同谢迁的观点,此时却又好像故意讽刺谢迁,跟谢迁比口舌一般道,“你以往消遣打趣他的话,朕犹在耳畔,朕也知晓很多人觉得朕是过于器重于他。但究竟是为何,旁人不知,诸位身在朝堂,难道不清楚吗?”
谢迁这次是灰溜溜退回去。
“秉宽入朝,如今也有快三年,西北边镇局势的改善,相信诸位也都看在眼中,朕想让国朝兵锋强盛,会器重于那些能臣,并无过错。咳咳。”朱祐樘咳嗽两声,话好似说了一半,不往下说了。
随后李荣又走出来道:“有兵部尚书张周上奏一份。”
众大臣一听,皇帝这是在给张周下大棋做铺垫呢?
皇帝刚说器重他,就有他的上奏……
李荣道:“兵部请以朝廷调拨帑币二十万两,用以江南造船等事,具体用度事项已发户部,请以陛下御批。”
西北刚打了胜仗,张周就开始跟朝廷要钱要粮,居然也不是为西北边疆稳固添砖加瓦,居然是为之前已停滞的江南造船之事增加款项?还直接让朝廷来调拨?
如果说之前张周是以个人能力在造船,现在张周就好像是在试探大臣的底线。
我能打胜仗,所以我说了算,我认为应该继续造船,你们就要给银子……要么你们就出来反对,看谁更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