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秋婵为难的捡起被褥,又一层一层给她盖上。
“我来。”顾微凉伸手接过秋婵手中厚重的被褥,将挪到角落的人抱了起来,不由皱了皱眉,浑身湿哒哒,像从水里捞出来的。
周沅自己也很不舒服,一个劲的扯衣服:“热,很热…”
她说话时的气息都是烫的,脸也是红的,抱在手上像个暖炉,顾微凉都忍不住担心这么烧下去会不会烧傻了。
“奴婢去叫热水来伺候姑娘沐浴吧,这个样子怕是睡不好的。”
顾微凉点了点头,秋婵便脚步匆匆的往屋外走,大晚上的又是烧水又是准备花瓣,整个院子都不安生。
顾微凉抱着人,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放下,周沅难受的扯着领子不停喊热,喊着喊着便低声哭了起来,顾微凉微怔,还真不知道怎么哄好。
他坐在床榻上,将周沅放在自己腿上,伸手整理了下被小姑娘扯乱的衣裳:“病本就未痊愈,谁让你到处跑的。”
周沅闭着眼睛,拽着顾微凉的拇指,觉得冰冰凉凉的,拉起来就放在脖子上垫着,这才安静了一会儿。
顾微凉默了一瞬,用手帖了帖她的脸:“这样舒服?”
过了一会儿,耳房里放好了热水和花瓣,顾微凉将人带着衣裳直接放进浴桶里。
秋婵在后头犹豫着要不要上前,犹豫了半响,在看到姑娘自己伸手扯着领子,露出半个肩时,讪讪退下。
顾微凉本也没打算让别人伺候,兀自坐在浴桶边沿,衣裳早就湿了。
他俯身下来,用湿漉漉的手心拍了拍周沅的脸:“周沅。”
周沅眉头一皱,下意识就要去打拍在她脸上的那只手,可她本就一手攀着浴桶,这么忽然抬起手,一下没撑住,整个人滑进了桶里,砰的一声,水花四溅。
顾微凉显然也是没想到这个结果,忙拽着她的胳膊将人捞起来,周沅呛了几口水,趴在浴桶边沿咳着。
她眉间一蹙,缓缓睁眼,眼底一片茫然,懵着愣了好一会儿。
忽然涌入脑中的,便是周成禄被宣进宫的事。
她甚至都没有注意眼下这个状况,抬头有些懵懵的问:“我爹在宫里,皇上不会对他用刑,对不对?”
顾微凉微微一顿,半弯下腰拍了拍她的脑袋:“对。”
周沅松了一口气,又不说话了。
过了好半响,她回了点神,注意着默默将领子拉回去,又问他:“若是安王真的通敌,跟我爹有关么?”
“周沅…”
他微微蹙眉,不想让她过多操心此事:“他不会有事,你先把病养好。”
他伸手去碰周沅的脸,姑娘往后一缩,一双杏眸看不出什么情绪,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他。
顾微凉颇有些无奈:“知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多烫?”
“你想要什么?”她忽然问。
顾微凉蓦地愣了一瞬:“什么?”
周沅神色严肃,抿了抿嘴,湿哒哒的发丝贴在脸侧:“你想要什么才肯放过我爹?我把先皇留下的遗诏给你,你能不能放了他?”
一时间,热气缭绕的耳房攸的一静,精的连她发尾上的水珠滴在木板上的声音都听得见。
男人眸中略微讶异,显然没想到,周沅竟然知道先皇的遗诏。
皇上登基一年仍旧忌惮周家,除却老师在朝中门生众多以外,便是他手中握着先皇驾崩前的一则诏书。
其内容究竟为何,却无人得知,可也正是因不得而知,才更叫人心有不安。
顾微凉拧了下眉头:“你知道在哪里?”
周沅顿了一下,底气不足的小声道:“你让我去见他,我能帮你问问。”
顾微凉沉默着看了她一阵:“……”
半响过后,他却点着头应:“好,等你痊愈了,送你进宫。”
——
秋婵进来给她擦干了垂在腰间的长发,又换了干净的衣服,周沅身子还是烫的,但嘴角却噙着淡淡的笑意,是这两日难得眉目舒展。
“姑娘,您还烧着呢,可烫了,怎么还笑的出来。”
周沅长舒出一口气,只摇摇头,着一身白色寝衣出了耳房,里屋的小几上已经摆了一碗药汤,隔着大老远就能闻见味儿。
她打小便不爱喝药,可这回却一言未置的一口气喝了个干净,转头就将瓷碗递给秋婵,着实是吓了秋婵一跳。
瓷碗落在手中时秋婵还回不过神,也不知顾大人方才做了什么…
不止是如此,后面两日周沅都配合的很,岳大夫开的药她也不嫌苦,厨房送来的饭菜清淡她也不挑剔,实在是乖的很。
在沁雪苑歇了两日,周沅的身子才堪堪养好,顾微凉也没有食言,叫了郑凛送她进宫。
郑凛不解道:“公子,这时候送夫人去见太傅,万一安王知晓了实情,反而按兵不动,我们岂不是白计谋了。”
男人一手搭着楼台的雕花栏杆,拇指轻轻的在上头来回摩擦,语气轻缓道:“他不会说的。”
“我的这位老师,想必也很想知道后头的大戏怎么唱。”
郑凛半知半解,领着吩咐将周沅妥善的送进宫去。
周沅进殿时,守在殿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