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的海浪推着一艘小小的帆船,漫无目的地在全世界人迹最罕至的地方漂流。
“已经两天了,女士。”
向导看向船头戴着太阳镜的年轻女人,诚恳地说道:
“那边什么都没有,再走下去我们都会迷失方向,到那时候该怎么回去呢?”
有着一头金色的、卷曲的长发的女性摘下了墨镜。在阳光的映照下那双蓝眼睛格外澄澈,就像得蒙了海神的眷顾。
她是贝尔摩德。
神秘的血脉正在她的身体中流动着。它无疑已经陪伴她度过了几十年的时光,但时至今日,贝尔摩德仍然感觉如此陌生。
人类无法找到去往天堂岛的道路。就像这个向导,尽管半辈子都漂在海上,也不知道哪里存在一个世界之外的岛屿。
而贝尔摩德则始终与天堂岛相连。从降落在南美洲那天开始,模糊的预感和方向就在她心中升起。
她知道应该去哪。
“一定要和我讨论这些吗?”
贝尔摩德看向天际线的方向,一艘游轮的影子慢悠悠地升起。
她拔出枪,抵上了向导的额头。
“跳下去。”
女人的声音有种沾了血的冷酷。向导是在最混乱的街区中长大的——他知道永远别惹一个带枪的人。
向导瑟缩了一下,直接跳了下水,向远处的游轮游去。
随着这艘帆船上最后的人类离开,贝尔摩德心中的方向感前所未有的清晰。
在洋流的推动下,帆船三个小时后靠近了天堂岛金砂一般的海岸。
贝尔摩德很有野外求生的经验,但这是一座具有魔法力量的神秘岛屿,不能用常理置之。
她带着一天左右的食物和淡水,枪和短刀走进了天堂岛上的热带丛林。
气候和外面一样湿热,那些植物的生长却显然有点太快了。
贝尔摩德掀开堵住道路的一片树叶——它们和油布一样厚,又比任何一样人造材料都要坚固。
在这种地方遇到任何生物都是正常的。譬如恶魔,灵体,半神与精灵,那些早就决定不再干涉人类社会的东西。
远处的树叶动了一下。
久经考验的女杀手眯起了眼睛。谨慎地迈出每一步,并且远离发出异动的地方。那会是什么?一条生活在魔法世界里的蟒蛇,或者自然界中早已灭绝的某种巨鳄?
——又或者两者皆有。
贝尔摩德用短刀死死架住了从阴影中扑来的海德拉。这头丑陋的怪物浑身长着鳄鱼的鳞甲,同时又有着四肢和修长灵活的蛇颈。
简直不像是现代进化论能推导出来的东西。不过就连完全和科学背道而驰的魔法都被证实是真实存在的,那么一些怪物的出现反而变得合情合理了。
贝尔摩德踹向它的四肢,让这个怪物很难保持平衡,嘶叫着向一边歪去。富有经验的女杀手抓住了这个机会——它空门大开,没功夫防御的机会。
她抓着海德拉的角,顺着脖颈稍薄一点的鳞甲向下划,直到破开了它的肚子,从里面抓出靠魔法能量运作的内脏和器官,就这么杀了它。
说起来很简单,但实际上,就算是贝尔摩德本人也没想到自己真能做到。
人类的体能是有极限的,人类所创造的道具也是。而女性的天花板又显著地更低一些。
论肉搏,尽管她学习了所有能够学习的技巧,但贝尔摩德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赢过卡尔瓦多斯。
她抓在手里的刀是依靠军工标准制造出来的。没错,它比任何市面上销售出来的东西都更坚韧,更锐利——但这不代表它能轻而易举地划穿一条巨鳄的鳞片。
那些鳞甲从进化出来的那天起就是为了抵抗自然界中最凶狠的攻击而存在的。
被赋予了魔法的加护之后,它们坚固到几乎永恒不坏。
——就是这么一把普通的短刀,在贝尔摩德握在手里的时候轻松地穿透了比蓝宝石更坚硬的海德拉的鳞甲,不比热刀切开黄油困难多少。
这说明了什么?
曾经登上过好莱坞顶端的女演员内心中掀起了从未有过的惊涛骇浪。她不动声色地掂了掂手中的短刀。它已经肉眼可见地钝了,显然魔法怪物的鳞片对它也不是全无伤害。
神秘正在她的体内苏醒。
或许在一开始,贝尔摩德就不是作为人类出生的。那片被科学所掌控的世界压制了她的力量,直到她回到了血缘所牵系着的岛屿。
“你还好吗?”
棕色头发、蓝色眼睛的小男孩从树上跳了下来。他穿着古希腊风格的白色衣服,臂甲和腰带上镶着金边。
看上去几乎漂亮到发光。
但在这片丛林中,贝尔摩德到现在还没找到什么真正好的东西。她下意识地把刀收到了身侧,某个更容易反击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