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摇头:“是‘而今迈步从头越’的越。”
而今迈步从头越。
蓝桥的天气环境温暖潮湿,土壤水分充足,阳台的置物架上摆着一盆滴水观音,被月光照亮,正在从叶片边缘缓慢地向下滴水。
关萤盯着院子里的石榴树发呆,心想,是该从头越了。
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她找到席越的黑色头像,指尖悬空几秒,还是落了下去,将其拉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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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十点过一刻,程予游走进那家名为“弥渡”的酒吧。
清吧氛围还算安静,吴言——也就是酒吧老板,就坐在靠吧台的位置,穿着一件橘色T恤,头发理成短短的板寸,露出青茬,耳朵上还打了一排银钉,实在好认。
程予游
走过去,拉开椅子,坐在他对面。
桌子上歪歪扭扭摆着一排空酒杯,程予游看着他这幅借酒浇愁的架势,有点想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吴言打断:“是兄弟就别说话。”
“那我走了。”
程予游正欲起身,被他一把拽住,“……还有没有点儿同情心了,看不出来我失恋了吗?”
程予游配合道:“看出来了。”
吴言一副忍无可忍的模样,开始大吐苦水,“你说邵雯是不是有病啊?天天就知道找我茬,回家早了要问,晚了更要问,审我跟审犯人似的,说什么情侣之间没有秘密,自己倒好,偷偷摸摸跑出去跟前男友吃饭,连个招呼都不跟我打,被我发现了还倒打一耙,说我不相信她……操,我他妈就是被她PUA了。”
“就因为这个分手了?”程予游等会儿还要开车,于是招手要了一杯柠檬水。
“不行吗?这一年跟她住在一起,我真的是受够了,”吴言意识还算清醒,“别的不说,她刷完牙从来都不合上盖子,洗好的衣服从来都不叠,晚上十点之后还不允许我打游戏……你都不知道我天天过的是什么鬼日子。”
程予游无可无不可地听他抱怨,“分开住不就好了。”
仿佛从来没思考过这种可能性,吴言被噎了一下,“同居之后再提出分居,跟分手有什么区别?”
程予游想了想,“也是,不过你们现在不也分了吗?”
“……你关心一下我能怎么样?”吴言开始转移炮火,“你是不是成天盼着我分手呢?自己单身就见不得人家恩爱。”
话音未落,手机铃声就开始响,程予游低头看了一眼,“邵雯的电话,接不接?”
“别接!我也是有尊严的好吧,不可能她哄几句我就回去,我又不是她养的狗。”
没等他嘴硬完,电话已经被程予游接通。
“嗯,我在。”
“没喝多少。”
“晚点我送他回去。”
……
寥寥几句,通话结束,程予游看了眼时间,“走吧,人家台阶都给你了。”
“这才几点,不走,”吴言又抬手要了两杯长岛冰茶,“今天不是周六吗?你也喝点啊。”
“我喝了谁送你回家?”
“叫代驾呗。”吴言说着说着,忽然感慨,“还是以前在国外上学那会儿自由,天天在外面通宵疯玩,我记得好几回,第二天整个宿舍只有你一个人还能起来去上早课。”
音响里正在放那首《讨厌红楼梦》,是吴言曾经的KTV必点曲目。
学生时代于他而言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说实话,他也并不怀念。
程予游口吻散漫,“因为那门课要求全勤。”
“行吧,谁让你是饱经摧残的医学牲呢,对了,外婆身体最近怎么样?”
“老样子,不好不坏。”
吴言表情正经了一点,“过两天我跟邵雯去看看她。”
回到家已经接近凌晨。
吴言喝醉之后在他车上睡得昏天黑地,他费了好大劲才把人送回家,交到邵雯手里。
车上、包括他身上全都是酒味,程予游洗完澡,想起阳台上有盆鹤望兰该浇水了,于是走过去,浇完水,顺便修剪了一下病叶。
落地窗明亮澄澈,纱帘半敞,他放下花剪,透过窗户看着楼下来去匆匆的人影,偶尔找出几张熟悉的脸,是同一幢楼的邻居。
搬过来一年半,差不多认全了。
记忆里,蓝桥的夏天总是很长。
将额头轻轻抵在玻璃上,他什么都没想,任由自己放空。
这种惬意的时刻没能维持多久,就被一阵急促的来电铃声打断。
程予游立刻起身,回到客厅,从茶几上摸出手机。
出乎意料,不是医院同事的来电。
至少该庆幸不用出急诊,程予游垂眸,盯着那行来电显示看了片刻,没有动,直至自动挂断。
客厅里只静了一霎,再度被铃声填满。
打到第三个,程予游还是接了起来。
背景音过分嘈杂,DJ声和说笑声从很遥远的地方飘过来,钻进他耳朵。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声音。
程予游也没说话。
长达十几秒的静默过后,对面的人先开口,轻轻叫了声:“游哥。()”
嗯。?()_[(()”
“……吴言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