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头也不回的跳进了海中。
苏澜愣住了,这家伙跳海自杀了?!
她赶紧冲到栏杆边往下望去,只在深蓝色的海面上看到了尚未恢复平静的涟漪和浪花,那个男人已经消失在了无边无际的大海汪洋之中。
真的,跳海了。
她急的大叫道,“喂!粮食空了就空了,别想不开啊!”
海面上回荡着她孤零零的呼喊声。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
海面上仍然一片平静,没有任何人类会出没的迹象。
虽然这家伙嘴巴贱点,好歹也是一条人命。苏澜想了想,将一根缰绳系在自己的腰上绑牢,爬到船的栏杆边,朝下方望去。
深蓝到近乎发黑的海水,不知究竟有几万尺深。
一圈一圈的波纹起伏,恍若一张正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的深渊巨口。
真是疯了!
她咬了咬牙,屏住呼吸一跃而下,哗啦一声溅起巨大的水花响。
冰凉的海水立刻将自己包围,在深蓝的水波中,她宛如一粒微小的沙尘。
自从做了这鬼梦境,她就不知道自己要落水多少次,前几次落水伴随着的都是醒来,这一次并没有。她拼命扑腾的双手,稳住下落的趋势后,才敢睁开眼朝四周望去。
海水揉碎了斑驳的阳光,在波光粼粼的海水下方,离船前行方向的不远处,一个纤细的男子漂浮在海水里,周身恍若浮起一层浮光。
待游的近了,她才看见那并不是浮光,是一尾又一尾银色的小鱼,组成一支鱼群在他周身环绕。
男子抬起手,那些鱼纷纷追随着他手臂划起的弧线舞动。他轻轻地游在海水中,银色的鱼群也模仿着他的姿势上下变化着形状。
看到这一幕,苏澜不禁看呆了。
如果上古神话中所记载的海妖真实存在,说的便是眼前的存在吧。
直到所有的气息都被用尽,由于之前她可以自由漂浮在营养液里,所以下意识误以为自己还可以在水中自由呼吸,于是很自然地用鼻子呼吸了一口,结果溺水的痛苦从肺部传来,苏澜猛呛一口水,捂着自己的脖子剧烈挣扎起来。
该死,她忘了,在梦里她是不会水的。
眼前由于缺氧而一阵一阵发黑,冰凉的海水冲刷着她纤细的双腿。在胡乱的扑腾中,她死命往腰上绑着的绳子抓去,结果却抓到了一片冰冰凉凉的胸膛。
被扶住了…
肩膀被托着一路往上游,当脑袋冒出海面的那一刻,她一边剧烈的咳嗽着一边大口喘息,贪婪地呼吸着略带着海腥味的新鲜空气。托着自己肩膀和腰的手却没有松开,身后,男子冰凉讥笑的声音再度响起,“蠢到跳海的地步?”
呼吸顺畅后,她立刻反驳道,“咳,我还不是担心你寻死。”
“我寻死?”男子失笑,“我是海民啊!”
“海民?”
男子把她带回了甲板上,将上衣脱下,从湿淋淋的衣服里掏出几尾银鱼扔出来。一看到这些鱼,苏澜就全明白了,脸红一阵青一阵,将自己浑身都缩在毯子里。
男子笑了笑,“你身上都湿透了,换一身衣服吧。免得落水又晕个几天,脑子晕的更糊涂了。”
一件干净的白色男式亚麻上衣被塞进她怀里,苏澜摊开衣服一看,“这是你的衣服?”
“现在不是我的了。”
她郁闷地走进房间里将湿溻溻的裙子脱下来,这件上衣极宽大,恰好能遮住大腿,带着一股好闻的皂角香味。
船舱虽然简陋,好歹还有一些基本的生活物品,其中就包括一面铜镜。苏澜拿起铜镜对着把自己湿淋淋的头发擦干净,一扬起脸,却愣住了。
这不是她的脸。
镜子里倒映的面容,五官深邃,皮肤白皙的有些病态,满脸爬满了银色的纹路,双眼赤金,鼻梁高挺,而且那头发,不是华夏人正统的黑色,而是深红色。
大脑宕机了数秒,苏澜扔掉了梳子,呆愣愣拍了拍自己的脸。
原来疯掉的不是那个男人,是她自己。
除了脸上银色的花纹和自己有相似之处之外,这张脸的全部外貌特征都异常陌生。
她拖着麻木的双腿犹如木偶一样回到甲板上,男子正架着铁锅熬煮鱼汤,见她出来,对她说道,“过会儿鱼汤煮好了你就喝一碗吧。”
“你还会做鱼汤?”
男子眼也不抬,“如若不然,怎么照料你等身骄肉贵的大小姐。”
“哼,”苏澜就在他面前坐了下来,气冲冲瞪着他,“大家相识一场,又在这汪洋大海上没半个人影,免不得要互帮互助相互照应,你说话就不能客气些,非得尖酸刻薄?”
男子动作一顿,抬起眼眉,目光如薄雾轻轻落在她身上。
只这一眼她便好似被一只手抓紧了冰凉的海水中。
“客气些?”
不知为何,那神情态度,竟像极了现实生活里的阿尔法,语气异样、冰凉,带着十足的机械感。
“当、当然。”
男子思虑了几秒,似是回忆起了什么,双眉一皱,继而轻笑了起来,“我对你客气,当日你可对我客气过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