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人挑嗣子的先例?若是死了,更是没有给未娶妻的男子过继嗣子的道理’。”
“君无戏言,过继的事算是告吹了。昌国公府就只剩下顾老太太一个人守着偌大宅院,等着亡家灭口的那一天。”
顾双叹道:“这哪是没有先例,分明是皇帝用钝刀子杀人,要惩处顾家,给他们判了延期的死刑罢了。”
鹤童道:“谁说不是呢,奈何枯木也有逢春抽芽的时候,一会儿我倒要看看,那位昌国公府的少爷究竟是谁,竟能跟着徐阁老和徐大少爷出来走亲访友,想必是顾家有意抬举他做下一任家主。”
正说着,那叫成玉的小厮进来,说是四少爷叫鹤童和顾双去正房伺候茶水。
顾双记得那天在惜抱轩,四少爷称赞过她沏的茶水。
她先向成玉和陈凤问了他们家少爷的喜好,徐清筠爱喝清淡的蒙顶甘露,陈凤却支吾起来,说自己也是才过来服侍顾家少爷,还没摸清他的喜好,不过他家少爷不忌口,只要是甘醇的茶叶都能入口。
顾双知道七少爷爱喝龙井,却因忌讳绿茶的寒凉,只能喝喝大红袍这样性味平和的茶叶。
鹤童依言取了茶叶过来,顾双细心冲泡了,端着四只盖碗进了正房。
正房里,四少爷似乎不怎么高兴。
他接过自己的老君眉抿了一口,继续板着脸听那三人说话。
顺着他的目光,顾双看见了七少爷和徐清筠。
每当七少爷和徐清筠说话时,似乎都多了几分笑意,这正是徐清筠的魅力所在,任何人和他在一起都会感到轻松舒服。
顾双把盖碗递给徐清筠时,他才放下手里那串从不离身的佛珠,温和地回以一笑。
闻过茶香,眼中顿时闪过赞许的光彩,随后认出了顾双,本想说些什么,可那位顾家公子正在滔滔不绝,不好打断,徐清筠便又微微一笑,朝顾双表示歉意。
七少爷双手接过了盖碗,见是大红袍,有感于顾双的细心与照顾,心中一暖,只是看到分外相熟的徐清筠和顾双二人时,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顾家公子是个十七八的年轻人,方面高鼻,铜色肌肤,双眸晶亮,虽是坐着,却也腰背笔挺,显得身量颇高,是个很精神的少年。纵然身上的衣料也是上等的云锦,说起话来也是侃侃而谈,可是顾双还是从微末处察觉到一丝不和谐的气息。
这种气息很难归纳,或许可被称作底气,四少爷和七少爷都有,身为阁老之子的徐清筠也有,有了底气的人才可以不用急着去讨好谁,也不羞于被人讨好。
顾家公子言语间眼神飘忽,时时询问对方的态度,显然有些底气不足。
这份底气或是来自家族,或是源于自身积淀。很明显的,这位顾家公子还不够火候,但能在一群世家子面前口齿流利、毫不怯懦的开口,已经十分难得了。
他接过盖碗时朝顾双点头示意,旋即继续沉浸在自己的话题中。
“……所以说,种种迹象表明,卫国公世子绝对是逃回了金陵。”
顾家公子喝了口茶,接着道:“按例,每逢新年,吴王要派使者进京朝贺,这次派来的却是锦衣卫苏州卫所的千户卢襄,这哪是来朝贺的?分明是来抓人的,各位伯父都明白其中的关节,咱们做子侄的也要看清局面,不可拖了家里的后腿。聂家终归是皇帝的左膀右臂,不会因为这件事就倒了,咱们不一样,沾上这件事,就算不被吴王折腾死,也要被皇帝记下一个恶名。”
四少爷听着气闷,咕咚咚灌下一整杯茶,又喊顾双添水。
他知道顾家公子是好意,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早已和聂骅沾上关系了!
横竖有一个窝藏的罪名摆在前头,洗都洗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