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来说,努尔哈赤的态度还是放得很低的,以至于高务实收到报告的时候都不由得有些感慨:历史上能有大成就的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单纯的理想主义者,而只能是有着远大理想的现实主义者。
就如同现在的努尔哈赤一般,明明心里肯定已经有了统一满洲的理想,但既然人在屋檐下,就一定会老实低头。他绝不会蠢到在没有胜算的情况下得罪大明、得罪高务实,以免在不久的将来被大明拉着全满洲乃至于东蒙古各部围殴至死。
这一通操作下来,女真各部便开始东拼西凑。大部如叶赫、乌拉、哈达者出兵均达万余,一些小部则可能出个百十号人也算出兵——毕竟有些部落总人口也只有千把人。女真嘛,现在就是这么裂得犹如神罗,强弱悬殊也很大。
最终的结果是,女真各部汇总随征的兵力将近五万。这个结果让高务实颇为吃惊,因为这次的命令虽然女真各部不敢违背是几乎可以肯定的,但能凑出差不多五万人还是超过他的预计,毕竟他们不可能把全部兵力都拉出来随征。
没有拉出全部兵力居然能接近五万人,这和高务实原先印象中实在有些出入,要知道历史上满洲八旗很长时间里可能也就五万左右的兵力。
清军入关前,满洲八旗牛录总数是318个,当时一牛录人丁标准是300人,但事实上大量的牛录并不满员,以至于有些地方100人也可编成一牛录。入关前八旗满洲有丁55330余人(仅指丁男),那么即使是全军齐出不留一个男人,满洲八旗军总数也只能是五万多人。
当然大明方面的记载中,满洲八旗的兵力不止这点。如萨尔浒之战前,辽东巡抚周永春的奏疏里说:闻奴兵骁勇贯战者约有五、六万,掳掠中国民兵亦有二三万,总之不下八九万。
《神宗实录》中则记载,“兵部尚书黄嘉善言,经略杨镐咨称奴酋精兵约六万余”。在一年之后,杨镐在萨尔浒之战后的报告中说:“盖奴酋之兵,据阵上共见约有十万,宜以十二三万方可当之。而昨之主客出口者,仅七万余,岂能相敌?”
而熊廷弼在万历四十七年出任辽东经略后写的《敬陈战守大略疏》中则说:“今贼改元僭号,已并有两关、灰扒、鱼皮、鸟喇、恶古里、亏知介、何伊难一带,海东诸国兵众。又令降将李永芳等收集三路开铁降兵万人,计兵已近十万。”
《三朝辽事实录》中也有记载:“时奴兵日盛,每与八子登山,密谋计定,碎发疾如风雨,兼与宰媛合众,近十万。”
萨尔浒之战后,朝鲜派出郑忠信出使建州,他回国后向朝鲜国王报告:“后金其兵有八部,二十五哨为一部,四百人为一哨。……一部兵凡一万二千人,八部大约九万六千骑也。”这个报告虽然可能不太准确,但也可当做一家之言。
如果粗略概论,大概可以这样说:其一是努尔哈赤手中的核心满洲八旗长期处在“近六万”这个数目上;其二是随着战争俘获增多,非女真人投靠其麾下的兵力日渐增强。
眼下的女真各部之中当然没有几个汉人从军,能够拉出来随征的军队都是女真人。换句话说,女真各部现在的人口应该比原历史上努尔哈赤统一满洲之后的人口更多一些,否则在各部都留有部分兵力看家的情况下,怎么能凑出将近五万人来随征?
由此高务实得出一个结论:努尔哈赤统一满洲的过程虽然仅从史书记载上看是相当顺利的,遇到的阻力仿佛也谈不上很大,但实际上依然损失了不少女真人口,因此当前女真各部从人口角度而言要胜过原历史上萨尔浒战前的满洲。
嗯……那意味着可以考虑削弱削弱。
除了女真各部的近五万仆从军,科尔沁部这次也毫不意外地站在了大明一边,不过由于前一次科尔沁部遭到的损失不算小,这次他们出兵的规模却不及上回,不再是全族尽出,而只是凑足一万,多的就没有了——这也可以理解嘛,毕竟再来一次损失惨重的话,科尔沁部差不多就完犊子了。
于是乎,辽东方面的女真、蒙古仆从军总兵力便高达六万,加上辽西六万、辽东六万,辽东一镇出兵居然高达十八万之多,为此次作战单镇出兵人数之首,相当于辽东全镇总兵力——仆从军人数正好抵消了不能出兵野战的卫所军总数。
在这些情况都被京师报界得知之后,整个京师无论民间还是官场,都对这场战争的胜利前景足够看好,认为这已经不可能会输了。与此同时,高务实需要的“民族自信心”也的确得到了提振,大家都在掰着指头计算本次伐元之战规模之大。
四路大军,一路十二万,二路十万,三路二十万,四路十八万,全军合计高达六十万之巨!并且高经略的习惯大家现在都知道了,他是不喜欢“号称”的,出兵多少就是多少,六十万就是六十万!
大明励精图治二十年,积累的家底果然丰厚,竟能一战摆出六十万大军,试问天下谁能相抗?
到了这个时候,大家对于实学派这二十年的改革终于也有了一个更清晰、更全面的认识。尤其是相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