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亥京察的结束,看似一场风波已经过去,但正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接下来高务实的动作并未稍停,甚至颇有些打算势如破竹、乘胜追击的意思。心学派一方更是觉得压力巨大,应接不暇。
丁亥京察事毕的次日,高务实便上疏言及此前《取用疏》得到批准之后,他与户部同僚和衷共济,终于将预定增设的两署十一司编制及规章制度拟定完毕,随时可以上呈以奏。
两署十一司之两署,即预定增设的户部审计署、户部关税署。按照高务实在《取用疏》中所言,户部也要效仿兵部“四侍郎制”,另外增设两名侍郎,专职分管两署。
朝野共知的是,户部增设两侍郎和昔日高拱在兵部增设两侍郎,其实是大不相同的。
兵部增设两侍郎,基本上只是多了两个侍郎官职。其中戎政侍郎相当于给京营直接空降一位文官去领导,在兵部内部并没有新设机构,可以说戎政侍郎的直接“下属”就是京营。
另一位侍郎则更多地像是储备干部。高拱的本意是一旦某地有事,或者某重要疆臣意外出缺,朝廷可能一时找不到人选接替,如此兵部的这位侍郎便可以直接顶上。
这位侍郎在兵部任职期间,主要任务便是留心各地防务现状,做到对各方边情都有充分了解,随时能够完美接替任何出缺的重要疆臣(一般指九边地区的总督)。那么换句话说,兵部也无需为此另设机构。
无需另设机构,意味着虽然增加了两位三品大员,但这一改革仍不能算作是“结构性”的改革,它是作为现有体系下的某种补充完善而出现的。
高务实的户部四侍郎制改革却显然不同与此,其不仅增设了两位侍郎,更关键的是增设了两署十一司,这是典型的结构性变化。这一变化最直观的改变,就是户部变得更加膨胀了。
众所周知,六部的地位排序是“吏、户、礼、兵、刑、工”,户部在六部之中的地位仅次于掌管天下铨务的吏部。
这一点甚至从别称上都能看得出来:吏部尚书号称天官,户部尚书号称地官。剩余四部尚书则只能靠后一档,各分春夏秋冬四官:礼部春官,兵部夏官,刑部秋官,工部冬官。
与此同时,如果论编制规模,则户部反超吏部,同时也力压其余四部,一直是朝廷的第一大衙。[注:吏部编制不大,别说比户部了,它比兵部、刑部、工部都小,大抵只和礼部相当。]
本来就是最大的衙门,现在还要继续膨胀,而且一膨胀就要直接多出十一个司,这就太惊人了。
司是什么级别?按理说也不高,主管官员为郎中,级别为正五品,尚不及一知府。
然而大明与鞑清不同,鞑清是京官不如外官,因为外官权力既大,油水也足;大明是外官不如京官,京官不仅地位明显高于外官,而且升官容易,权力也大,同时还不像外官一样天天被都察院盯着(这里的都察院包括以都察院本职外派的巡抚、巡按)。
京官中的任何一位郎中,只要他自问行得正坐得直,是完全不虚七品御史的。外官则不然,头顶就有一位按台老爷在,哪怕你是二品布政使,见了那区区七品的按台,不少时候都得自称下官,弯腰赔笑。
况且现在六部之中的吏部、礼部、兵部、工部这四个部都各自只有四个司,而户部本就是按照十三省(布政司)分的十三个司(刑部也是),这样你还要直接增加十一个司,不嫌夸张吗?
然而高务实不嫌夸张,在他的思维里,三省六部制中的户部本来就叫做民部,事关民生的事情按理几乎都归户部管,这如果放在后世是什么概念?
那意味着户部至少相当于发改委、财政部、人社部、农业部、工信部、民政部、资源部、商务部、审计署、人民银行、国资委、国税总局、统计局、市监局的集合体。
与此同时,诸如交通部、水利部、住建部、文旅部等的部分职能,户部也有不同程度的涉及。
如此来看,光按十三省来分各司,显然是不够用的,必须进一步专业化、直属化才能把各项工作条理清晰地办好,而不是让很多事情找不到对口的衙门,最后闹来闹去互相扯皮。
打个比方,就说盐务问题,广盐侵蚀淮区,南京户部始终管不好是为什么?原因当然有很多,但其中有一条必然不能忽视:南京户部管不着广东的财政,包括盐务。
南京户部可以管南直隶以及浙江、江西、湖广的粮税征收,但这里只是粮税,其余绝大多数财政事务仍由北京户部管辖,至于广东,那就更和南京户部毫无干系了。
换句话说,从南京户部派出到扬州的盐务官员,只能管理淮区盐务,对于广盐的侵蚀他插不上手,顶多只能上奏到皇帝面前,让皇帝来宸断并下旨解决。
然而与此同时,由于南北二京的户部名义上是同级而并不互相隶属的,因此北京户部又管不着上司为南京户部的淮区盐务,如此它显然也不大可能为了淮区盐务的稳定,去责怪自己管辖的广盐——老子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