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浇出来。
他摔在影子先生的手臂上,又挣扎着坐起来,尽全力去握那只手。
“不要。”骆炽低声说,“不要告诉任姨。”
骆炽攥着他的胳膊,第一次在手上用出这样明显的力气,骨节泛出青白,细细打着颤∶“不要告诉任姨……”
他听见了影子先生的回答,痛得模糊的意识终于有所放松,来不及说出更多的话,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
明危亭依然坐在骆炽的床边。
他握着骆炽虚蜷的手,旁边放着那个装满了贝壳的海螺,单手接过明禄匆忙取过来的电脑,放在膝上。
“小少爷在望海别墅,养过三个月的伤。”明禄低声说,“当时——”
明危亭点了点头“我知道。”
明禄欲言又止,心事重重停下话头。
明危亭看向昏睡着的骆炽,他把那个海螺放在骆炽枕边。
………他已经很清楚那段时间发生的事。
骆炽被骆家那个女人从二楼推下去,摔伤了腿,被任夫人带回望海别墅养了三个月的伤,也是在那个时候学会了吉他。
也是在那个时候,任夫人执意要替骆炽说清楚当时的事,和骆家彻底闹僵,也和多年的朋友断了往来。
骆炽拖着伤腿,被任尘白引上楼,去看一个人整理那些被撕碎的照片的任夫人。也就是从那天起,骆炽开始学会了不委屈。骆炽不再闹、不再反驳,不再说清楚。
任夫人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教会他重新说疼。
明危亭看着录像里的画面。
看起来是在准备一场篝火晚会,不少东西都已经堆在房间里了。
任夫人非常高兴,带着比她还要高兴的骆炽。
两个人一边准备一边偷吃零食,骆炽太兴奋了,甚至忘了要装腿不好。跑了好几步才想起来,亡羊补牢地单腿蹦了好几下。
……
骆炽单腿站着,通红着耳朵瞄他的任姨。
任姨望着天哼歌,假装没发现。
骆炽这回整个人都红透了,硬邦邦地单腿蹦着就要跑,被任姨拉回来点脑袋∶“小火苗最想要什么"
骆炽没听懂,睁大了眼睛。
“小火苗送了任姨那么多礼物。”任姨故意拉长声音,“小火苗想要什么”
骆炽用力摇头,他什么也不想要,正要开口解释,却忽然被塞进怀里了一个海螺。
任姨站在他面前,笑吟吟地看着他。
“许愿海螺。”任姨悄悄告诉他,“写一封信塞进去,藏起来。”
他不该什么都藏着不说,任姨一定是特别为他担心了,所以才想出这个办法。
骆炽知道要反省,但他暂时还顾不上,他还是高兴得人都烫了∶“藏到哪?”
“藏到————藏到礁石后面。”任姨想了想,“就藏在那儿,写上小火苗最想要什么。”
“只要写了,都能实现,写什么都能实现。”
任姨信心十足地保证“真的真的真的真的。”
骆炽抿着嘴乐,他还没玩过这种游戏,也忍不住跟着一起幼稚∶“真的真的?”
任姨笑着大声喊"真的真的真的"
两个人忽然就开始没完没了地重复“真的”,额头碰着额头,高兴得一直笑,笑到肚子都开始疼。
“任夫人看到了房间里的日历,猜出了倒计时的意思。”
明禄已经看过这些录像,理清了前情∶“所以想了这个办法。”
————任夫人猜到了,骆炽一边在小心翼翼算着那些偷来的日子,一边给自己倒计时。
就只偷三个月,三个月整。
然后就必须立刻还回去,绝对不能再过分了。
任夫人猜到了骆炽是在算着天数,所以在第三个月的最后一天,任夫人特地在海边找了人最多的地方,给骆炽办了一场最热闹的篝火晚会。
任夫人想让骆炽在海螺里面写什么愿望
骆炽其实也不知道。
大概是那天太高兴了,高兴得他都有些头晕,他晕乎乎地回了房间,都忘了要单腿蹦。
骆炽抱着那个海螺高兴得睡不着觉。
他找了最好看的纸和笔,一笔一划地在上面写了一个最疯狂、最大胆、最贪心的愿望。
骆炽甚至先虔诚地对着海螺许了愿,然后才在那张纸上小心翼翼地写。
"您好,我是小火苗。"“请带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