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借口。从上到下,都是。
能力出众、脾气刚硬、精力超群的皇子,很可能随时栽跟头,因为他们不符合“老皇帝们”的利益,更不符合这些人的利益。
皇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个苦笑,历朝历代,从开国皇帝开始,一代一代,皇位的继承人越来越弱,年龄越小——好似“烤鸭越养越肥的”人工选育的结果。
明朝时候,朱元璋制定各种规矩,用各种方法打压下去外戚。到如今的大清,再用各种方法打压下去宦官,甚至他可以不断打压下去,连权臣都不再有,可那有如何那?
他只是一个人,他终究要将权利放下去,不给臣子,就要给亲族。而他的儿子们争斗起来,他同样要面对继承人的问题。
这不是他在老二一出生,就册封为太子,就能解决的问题。
皇上放在扶手上的手青筋毕露,面容悲痛难言。
强势的兄弟们,不甘心失去权利的大臣们皇亲国戚们,不想这位太子登基。
太子这些年深陷其中,已经变成其中的一员,已经变成皇上、兄弟们、臣子们的一个人影子,他也需要通过给予利益,拉拢人心,他也需要通过各种方法,去找银子花……他也需要去争斗。
他还怎么去做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
而他的骄傲,却又不允许他弯下腰,弯了脊梁骨。
皇上脸上的苦笑变成自嘲。
皇上起身,从梁九功的手里接过来一个花剪,剪下来几支姚黄、魏紫的牡丹花儿,抱到大厅里,放到串枝莲花云纹的花瓶里,仔细地摆放好。
汪孝宸是一个喝风饮露的人,估计汪家也不想再培养第二个“汪孝宸”,她不想十九阿哥将来也参与争斗,她甚至无法接受她的儿子,打小就被驯养在宫里,作为一个贵人生的小阿哥,失去灵性,弯了脊梁骨。
皇上整理着花束,眼前好似素衣女子站在面前,手持一朵牡丹花,放在面颊边,歪着头,娇笑着问他:“皇上你看,我好看?还是花儿好看?”
皇上笑笑,一眨眼,一抬头,面前哪里有人?
汪翰林在家里准备出发的行李,听说科举舞弊的谣言,虽然他也有作为江南人的恼怒,也知道这事情不是他能参与的。
他在傍晚时分,找到刚下衙的许嘉俊,在书房里一坐下来,就再三叮嘱:“你不要被牵扯进来。”
许嘉俊点头,却又摇头:“我担心十九阿哥。这件事闹不好,真要……”废太子了。
“不会。”汪翰林很笃定,“今年,皇上不会。”
“今年皇上不会,难保太子不着急……”许嘉俊担心,太子走上大唐太宗的太子李承乾的老路,察觉地位不稳,先来一个逼宫。
汪翰林却道:“你和太子接触不多。我见过太子几面,太子不会,太子当皇上是父亲。”
许嘉俊心头一震。
两个好友一起望着串枝莲花云纹香炉,精致的香炉摆在书桌上一角,几个小孔冒出袅袅的沉香香气,朦胧如云烟,慢慢地消失不见。
“当年,明太*祖的太子朱标去世,明太*祖知道皇太孙压服不住,他给朱标安排的辅臣,杀了大将军蓝玉在内的几万人。可是,皇上在三年前,就动手清理了太子殿下的母家势力……”许嘉俊不得不怀疑皇上对太子的心意,“太子岌岌可危。”
“我知道你的担心……”汪翰林从小火炉上拎起水壶,手上冲泡茶壶,给许嘉俊续上一杯茶,缓缓道来:“皇上不管是选择保住太子,还是保住其他皇子,太子和其他皇子这番争斗下来,必然要牵扯更多的人。而要皇上下决定,需要一个契机,这个契机的发生,更会牵扯到很多人,前几天,太子殿下的老师王剡来见我。”
“王剡?”许嘉俊眼里有一丝戾气,“他是替太子殿下来问?”
“不是。太子殿下不知道。”汪翰林叹气:“他一开始希望通过太子,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青史留名。后来和太子处的久了,宛若亲传弟子一般的感情……关心太子的未来。”
“他是眼看太子越发地位不稳,不甘心罢了。”许嘉俊冷笑,“目前清流大多围在三郡王身边,修书写诗词的;满汉士绅则是都在八贝勒和九阿哥身边,我有时候都怀疑,前头户部杨侍郎自尽,曾经将账册给了八贝勒,他最近府里出入的人,表情有了变化,那样的实在,一定和银子有关系。”
“这个事情,有几个人都想到了。”汪翰林叹气,“只是八贝勒做人严密,没有任何证据。
这一次,可能就是‘决战’了。大郡王的地位,就看这次能不能带兵去西北。太子,母家已经废了,曹寅也开始几处下注了,噶礼这个铁杆……这次,估计也要保不住了,大郡王、八贝勒既然出手,绝对有后招。”
沉默中,许嘉俊端着茶杯不动,闻着也不喝。好一会儿,他轻抿一口,慢慢抬眼,望向汪翰林。
“我猜,是和银子有关。太子失去母家、曹寅……这些势力,更失去银子来源。关键经过索额图倒台一事,牵连太大,太子殿下下面的人顶用的也不多了,所以才会因为买一个园子,去户部借银子。也所以……”
还了银子,手头更紧。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