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科举大事,都万分在意。
读书人心里的正义感都有的。
徐家的案子还在刑部,牵连的人都在蹲大牢,皇上还没有一个判决,这又来一桩!
再加上这次会试添加试题的刺激还在,落榜的举子们都闹着要拿一个说法!
官员中也有正直之辈,尤其出身江南的官员们很是重视,纷纷派人去街头巷尾仔细查访。
这一查访,官场的聪明人,都品出来几分味道。
说是这届的江南举子中,三个盐商子弟平时装模作样的,学习的名声好得很,其实最是一肚子草包,本不应该被录取。
如果是其他地方,可以作弊打个小抄啥的。但在南京乡试,哪有作弊的可能?江南文风鼎盛,街头乞丐都知道重视科举,进出搜身各种检查最是严格,基本没有作弊的可能性。
之前徐乾学操作一番,要他长子做了举人,那也是在名单上作弊,俗称“内定”。
可即使徐乾学在江南和朝廷的地位,也是不灵的。
江南本就读书人多,考试比其他地方,竞争更激烈,就那几个萝卜坑,所有的“萝卜”都看着那,尤其徐家的对头们,要不徐乾学这么大的本事,舞弊亲儿子的事情还能被爆出来?
噶礼是皇上的奶兄弟,位高权重的两江总督,身份比徐乾学高多了,所以朴素的老百姓就猜想了:这一定是谁知道真相了,不敢上告,又不甘心,传了谣言出来。
谣言有鼻子有眼睛的,甚至说什么:“噶礼那个人,有能力办事,可他就是贪财。想当初啊,噶礼在山西做巡抚的时候,就喜欢搞这一套,只是他当年手段嫩着。”
这一抬一踩的,听着更真实。毕竟,没有能力关系再硬也不能做这样的大官啊;毕竟,银子谁不爱啊?有权有势的,有几个不捞银子的啊?
四九城议论纷纷的。
而官员们和幕僚、交好的亲友们一合计,隐约猜到,这是有人“项庄舞剑意在沛公”,都沉默下来,写好的折子要上奏的,也都重新润笔。
在很短的时间里,康熙皇帝的御桌前摆满了一堆奏折,而且说的都是同一件事,这让康熙皇帝提高了重视度。于是,康熙皇帝命暗卫写信给南京织造曹寅、苏州织造李煦,再命令南书房大臣,写信给噶礼、江西巡抚、江苏巡抚……。
皇上当然也是生气的!噶礼是他的奶兄弟,噶礼有做事之能!噶礼犯糊涂,他生气。可他更生气敢于散播谣言之人。
老大一个武将,全凭匹夫之勇,哪里知道治国的艰难?
老八躲在老大后面,手段不断,可他哪里有刚骨,能够狠心解决这朝野上下的矛盾,大清国的致命危机?
老九……皇上都不想评价。老十三不在户部看着他,他又天天听老八的话,没头苍蝇一般。
只会添乱!
可是这个档口,皇上一时还不能罚这三个儿子。
可是南京乡试的事情闹出来,挨着科举改革,殿试的时候,朝廷必须给天下的读书人一个说法。
皇上心里头烦乱,在御花园转了转,遇到德妃。
德妃在捡花瓣儿,看见皇上,慌张地放下盘子,整理衣服给皇上行礼。皇上明显心情不好,冷着脸:“起吧。德妃在这里做什么?”
“回皇上,十九阿哥帮助老四颇多,妾也不知道能做什么。昨儿荣妃姐姐说,十九阿哥不拘什么名贵东西,她给十九阿哥送去的荷包,十九阿哥很是喜欢。妾不会针线,就想着收拾一点花瓣儿,给十九阿哥做点吃食,妾也尝尝自己动手的滋味儿。”
皇上点头:“老四不错,这次下水受了凉,已经没有大碍。等他回来专心养一阵子,就大好了。”顿了顿,“你们有这份心意,也是难得。”
皇上面容感伤:“朕记得,你们和‘她’都处得好,‘她’去南巡的时候,还告诉朕,带着你们给的好多礼物,到了江南,给江南的闺阁好友们。”
德妃听着,心里一酸。
“皇上,她是那样的人物儿,妾怎么能不喜欢?只恨妾愚钝……”
皇上沉默。
德妃低头,默默地擦眼泪。
等德妃再一抬头的时候,皇上的身影已经远去了。
德妃的眼泪又出来。
人世间是泥巴和水做的,那样干净的人儿,如何能留住那?德妃端起来盘子,继续捡着花瓣儿。皇上出来御花园,那脚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来到了栩坤宫。
皇上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梳妆的铜镜、看书的烛台……眼前都是曾经的一幕一幕,女子娇俏的身影轻灵曼妙,言语舒缓顽皮,一言解开他的烦闷。
汪孝宸……
皇上自从见到昭华之后,第一次来到这里。他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望着花坛里的牡丹花盛开,轻轻地一闭眼。
汪孝宸太聪明。
汪孝宸太狠决。
她进了宫,看到太多事情。她和德妃等人不一样,她会思考,有刚性。她知道人类自从有文字记载的几千年里,都是争斗的过程。汉唐八百年,皇权、王权风雨飘摇的,宦官、权臣、外戚轮番登台,每个势力都想扶植一个好控制的皇帝。
所谓的任贤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