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老实点,知府大人心善,要你们跟着,你们就老老实实在后边跟着,若是有人偷奸耍滑,我手里的刀可不是吃素的。”带着大刀的仆从,龇牙“嘱咐”道。
流民们连连称是,他们如今也没有好地方可去,能跟着知府大人,好歹安全有着落。
如今这些看着有些凶的护卫,看着他们老实下来,还偶然会帮助他们拎些笨重的行李。甚至,有些年迈的老人家,他们会用担架架着这些老人上路。
这是沈黎的护卫,还是世子帮忙挑选的。如今这些护卫,明面上是家里请的活契仆从,其实是护卫。因为五品官至多能有十五名护卫,名额多了,就会被弹劾,所以沈黎就钻了条例的空子,找世子帮他挑选武力高强的壮汉充当仆从,其实领着护卫的工资,签的是公正合理的合同。
至于这些人会不会好好保护他,那必须是会。之所以叫世子挑人,是因为他门路更广。这些护卫,多多少少都是有求于世子。
他们中甚至有些人是江湖中人,行侠仗义,难免手头上有几条人命在。保护好沈黎,世子就能将他们的犯案记录抹去。他们不是大奸大恶的人,不过行事难免冲动,沈黎曾经统一培训了一下,现在已经好了许多,不过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莽汉气息,无疑让大多数人都觉得害怕。
马车上没有别的事情,沈来秋不愿意闲着,就戴着口罩,挨个问这些流民,逃亡之前都是做什么生计的,有什么特长,以后好安顿他们。
不是每个人都有特长,大多数连地都种不好。不过沈来秋也不在乎。左右什么人都有自己的出路,他儿子是个好官,总不至于让这些人流离失所。
沈黎看他爹忙得乐呵呵的,也就随他去了。左右都是为着他着想,希望可以帮到自己,虽然辛苦些,爹心里乐意,做下辈的就不能干涉。
余氏这次来幽州,带着的仆妇不算多,通共就五个贴身女婢,这其中还包括一个奶娘。流民中有机灵的姑娘,想要跟着余氏,在她身边做奴婢,余氏也没答应。
“你们还小呢,不懂为奴作婢的苦楚。哪怕是在我们这样的人家里,做下人也没有什么好的。若不是真的逼上绝路,断断不要起这个念头,”余氏规劝道,“等到了府城,就在蓟城附近的村里好好过活吧,学点手艺,养活自己绰绰有余,再寻个好夫婿,比伺候别人强。”
那些姑娘虽然现在形容狼狈,不过瞧着都是好姑娘,她们不过是在最难的时候,遇到余氏,得到了救助,才如同幼兽遇到可以庇护她们的母兽,就想着追随罢了。
她们小声道:“夫人,我们真的可以赚到钱吗?村中的姑娘们,大多都没有手艺可言,我们就会做个饭,洗衣裳。织布,绣花一概不会,怎么赚钱养活自己呢?”
余氏笑道:“到时,你们自然就知道了。无论是制衣裳,还是织布,都有人会教你们,到时候,你们估计会抱怨活计太多呢。”
姑娘们面面相觑,只好回到自己的队伍里去。这话,她们是不信的。谁会把看家本领教给不相干的人?当初在村中,大部分的姑娘只做家务,没有人付工钱。会织布的娘子们,将自己的本事藏得严严实实的,根本不可能外传收益。
不过她们也只能听着夫人这样说,左右她们只是个小人物,不能逼着夫人给她们一个保证。
沈黎却在想着剿匪和铁矿以及煤矿的事情。
这些流民,一部分是因为幽州一些偏僻地方秩序紊乱,山匪作祟,才不得不从村中逃脱出来。而这些山匪尝到了打家劫舍的甜头,更有一些阴狠歹毒的亡命之徒,本身就犯了命案,落草为寇,成为头目,形成一股不小的势力,甚至猖獗到去城镇中收取“孝敬”。
沈黎向来会做最坏的打算,他觉得,兴许不单单是山匪,更有地方官,也对此不闻不问,甚至与之勾结,鱼肉百姓。
流民中不识字,不知事理的居多,被欺负了也不明白被谁欺负,为何被欺负,该找谁寻求帮助,只知道那地方活不得人了,得赶紧逃走。他们的运气好,遇到沈黎,这才有了着落。若是刚好和沈黎错开路线,说不准就此成为乞丐或者黑户,饿死病死在路上亦未可知。
至于铁矿,是幽州蓟城的收入来源之一。长安每年都会从幽州那里进大量铁矿,因为那里有许多特别容易开采的铁矿山,有些甚至是露天矿,所以可见铁矿的收益有多高。不过铁矿属于朝廷管制的资源,所以就算有人发现矿山,也得卖给官府开采。
不过万事都不会叫上位者完全如意,因为民间对铁的需求量大,所以价格居高不下,其中的利润之大,是沈黎都不敢想的。
所以会滋生贪腐,私卖铁矿,这种事情不会少见。而这些人,本身就没有什么道德可言,为了利润和安全,会有人假借徭役的名义,将无辜的百姓骗进去,不停挖矿。工钱?不可能的,等到这些百姓挖不动矿了,直接丢弃在废矿洞内,叫他们活活饿死。
这是世子给他的调查中表示出来的一点点信息,幽州这个地方,水很深。贩卖人口不单单贩卖儿童,连成年男人也不放过。
这些人不识字,只知道跟着官府走,谁知道,哪怕这些人穿着官袍,披着人皮,实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