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黎野侧耳听了半刻,那确实是开水烧沸的声音。
于是他侧头问道:“你听到了没有?”
谢人间说:“听到了。”
他话音刚落,忽然一阵惨叫声凄厉地划破了天际。这惨叫声来自一楼,陈黎野连忙回过头向楼下看去,只见发出惨叫的人竟然在走廊疯了似的跑,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追她似的。她捂着自己半边肩膀,似乎是受了伤,再看她跑的方向,似乎是想逃到二楼来。
二楼的楼梯在陈黎野正对面。眼看着这个女生要跑到二楼来了,但她突然砰地一声倒在地上。可看她动作却不像是摔倒,像是有什么没有实体的东西抓住了她的脚。
陈黎野是对的。这女生慌忙抬起头来,眼里满是恐惧地看向空无一物的后方,似乎身后是真的有什么东西。她的脑袋刚刚正正好好跌在了楼梯上,磕破了皮,这一抬头,就有鲜血顺着伤口蜿蜒而下。而这一跌,也露出了她先前一直捂着的半边肩膀,那是一大块触目惊心的烫伤。
但她顾不上这伤口,她慌慌张张地连忙抓住旁边的楼梯扶手,两条腿使劲地挣扎,竭尽全力地想站起来接着逃。她一边挣扎,一边哭喊:“救命啊!!!救我!!”
可她的两条腿无法动弹,像是有人按住了她两条腿一样,无论如何挣扎都没办法站起来,像条被放在菜板上挣扎的鱼。
她哭喊着求救着,但没人敢救她。突然,她的腿猛地抬了起来,像是被谁拽了起来似的,她愣了一下,紧接着整个人就被向后拖拽而去,只一瞬间,她甚至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来,就被拖拽出了陈黎野的视线,只留下了一地被拖拽形成的水痕在悠悠飘着热气。
那好像是开水。
陈黎野愣了愣,紧接着,这女生的惨叫声凄厉地从旅馆门外传来。
汤神的猎杀场在门外。
陈黎野抿了抿嘴,又把视线四处看了一圈,没有在一楼发现汤神。不仅如此,先前那个白裙子女人也消失了,不知去了何处。
汤神慢慢悠悠地走在一楼走廊里,一楼走廊里的几个参与者都在小心翼翼地绕着走位。
陈黎野抬头看了看。和他们想法一样来了二楼躲避的参与者们则机灵得很,刚刚那阵狂风一过,屏风和桌子啥的都被摔到了墙上,他们便顺势钻进了这自然天成的窝里,想以此躲避守夜人的视线。
陈黎野数了数,算上刚刚祭天的那位和这些人,也一共才12个——那剩下的六个应该都在更衣室里了。
谢人间突然拽了他一把。
陈黎野转过头:“?”
谢人间指了指右边的走廊。
陈黎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白裙子的女人竟然不知何时来到了二楼,还一步一步慢悠悠地走着,奇怪的是,她一点脚步声都没有发出来,即使身上还有水珠一滴滴滴落到地上,也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她一步一步慢慢地向前走着,一头黑色长发垂到腰间,随着行走的动作一晃一晃。
情况有点不妙——这白裙子朝他们俩的方向走过来了。
谢人间小声说:“难办了。只是普通的鬼还好,如果是厉鬼就难搞了。”
陈黎野:“……鬼还会分类的吗。”
“人还有善恶之分呢,鬼怎么就不能分类了。”
陈黎野:“……”
说的很有道理。
眼看着那白裙子女鬼一步一步走近了。谢人间皱了皱眉,说:“走。”
陈黎野明白,两个人弓着腰,蹑手蹑脚地慢慢走开了。
然而刚拐了个弯走出去五米不到,忽然从楼梯那头传来了脚步声——有人上楼来了。
陈黎野心里咯噔一声,连忙往楼下一看,汤神果然无影无踪了——她正踩着楼梯往二楼来!
这下好了,后面是白裙子,前面是守夜人!
陈黎野没慌,他转过头,白裙子正拐过了弯,估计再过一分多钟就能到他们身后来了。通往二楼的楼梯不长,汤神虽然行动缓慢,但最多再过两分钟也能上来了。
陈黎野抿了抿嘴,开始算了起来:走廊上能躲的地方都躲了参与者,地方又不大,他们就算进去也只是拖上人一起去世。
怎么办?
……
倒是还有个办法。
他们可以跨过栏杆跳下一楼去。高度也就两个楼层的距离,况且这里是非常传统的日式旅馆,楼高修的不是很高,应该不会直接摔死。
虽然有点风险,但也总比在这儿傻站着坐以待毙强。
陈黎野思考完就觉得这样可行,于是低声对谢人间道:“没办法了,跳下去!”
谁知谢人间也抓住了他手腕,同样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和他同一时刻开了口,道:“跳!”
陈黎野:“……”
谢人间:“……”
……
不是。
这……
陈黎野有一瞬间真心觉得很离谱。他们似乎是真的心有灵犀,默契地简直找不到词来形容,他们两个好像压根就用不着沟通,拥有着不用开口就能不约而同地心往一处使的能力。
谢人间也有点恍惚。但女鬼和守夜人都近在眼前了,他也知道恍惚也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