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人间走在前面,一言不发。
直到刚刚为止,他都是满脸的波澜不惊,可心底却早已惊涛骇浪。
他有些弄不清现状了。于是只管往前走,然后自己一步步把心里的乱麻慢慢地捋清。
这不对劲。
照理说,陈黎野不该这样。他不是顾黎野,摸耳垂的习惯或许算与生俱来,但陈黎野绝不该有他的心性,更不该有他们后天才慢慢培养出来的默契。顾黎野的思考方式向来保守,是后来才慢慢放得开的,而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顾黎野需要追上身为边境军将领的他的节奏,也就是说,是为了他才做出改变的。
如果这么算来,那这一世没认识过“谢未弦”的陈黎野理应拥有一开始的保守而谨慎的思考方式。在那种状态下,他应该选择躲藏或者进入房间,毕竟以谢人间的实力,制服一个被养的小鬼没什么问题。
可他却选择了跳下去。
这不像他。
“哎!走这么快啊。”
陈黎野在后面叫了他一声。谢人间回过了头,只见陈黎野揉着被他揉乱的头发,小跑着跟了上来,说:“看样子你是对的诶,猎杀规则真的是不碰水。”
“嗯。”谢人间双手插着兜,转过身接着走,随口答道,“毕竟我有经验。”
陈黎野:“……”
什么经验,做同一个工作的工作经验吗。
陈黎野心里槽了他一句,但表面上却一句话都没说,默默地跟了上去。
俩人就这么一前一后漫无目的走了一会儿。陈黎野以为谢人间是有想去的地方的,殊不知他只是心里乱在乱走而已,于是他们就这么走过了半个走廊。
陈黎野看了一路风景。一楼的几个参与者发现汤神并没有追他们来,能在地狱里活下来都不是傻的,于是纷纷明白了猎杀规则是什么。就在他们离开温泉后,他们不由分说地一个个全扑向了温泉,把自己淋成个落汤鸡后,才哆哆嗦嗦地从冰温泉里走了出来。
至于二楼的,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陈黎野朝二楼看了一眼,就看见汤神还虎视眈眈的盯着他看,眼神十分怨毒。
陈黎野心里有点发毛,于是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地往谢人间跟前靠了靠。
然后,谢人间突然停了下来。
陈黎野是跟着他走的,眼神还飘在汤神脸上,结果就直接一脑袋撞到了他后背上。谢人间浑身全是腱子肉,陈黎野一下撞上去,竟感觉有点脸疼。他往后退了一两步,抹了把自己的脸,转而就有点疑惑谢人间突然的停顿,便眨了眨眼,问:“怎么了?”
“……”谢人间沉默片刻后,下定了决心。他转过身来,看向陈黎野,面无表情道:“我问你,你刚刚为什么想要跳下来。”
陈黎野满脸天然十分纯朴地回答:“还能为什么……因为我感觉是你的话跳下来也肯定没事的啊。”
谢人间:“……”
他恍惚间在他身上看到了顾黎野。看到他正没什么表情地摸着耳垂,捏着枚黑棋子在棋盘上摆,好似没什么所谓地垂眸说道:“没事儿的,我信你。”
谢人间其实心里很清楚。不论前世今生,陈黎野和顾黎野都是同一个人。理所当然地,他会在他身上看到前世的影子。
于是谢人间不由得感到一阵心动又头痛,眉头皱了皱,掩藏起眼里不该有的情绪,又问:“那你就没想过进房间?进房间不是更靠谱吗,制服一个鬼可比跳下来风险小多了。”
“……这倒没有。”陈黎野闻言也有点奇怪,挠了挠脸说,“说来也怪哎,我当时居然没想过进房间。”
“为什么。”谢人间穷追不舍的问,“为什么没想过进房间。”
“……”
你怎么那么多为什么。
陈黎野一时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破天荒地皱了皱眉,“唔”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也不知道啊,就是没想过。不过你一说我也觉得奇怪了,要是我一个人或者换个人跟我做队友的话,我肯定是不会跳下来的。但是你一站我旁边,我就总爱往冒险的方向走——为什么啊?”
谢人间:“……”
他被反问的没话说。
他是真的没话说。他该说什么,说“可能是你上辈子留下的后遗症”吗?
“……谁知道为什么。”谢人间道,“行了,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
陈黎野:“……”
这话题不是你挑起来的吗,你可真是任性啊,说聊就聊说不聊就不聊。
陈黎野虽心里这么想,但还是听了谢人间的话,顺从地回答:“好吧,你说到此为止就到此为止吧,那现在去哪?”
“哪儿都能去。”谢人间回答,“我们可是已经畅通无阻了。现在你我都没有触犯规则,这个守夜人没办法动我们了。也是她自己有病,定了这么个规则。别的还好说,这么个没办法逆转的条件,她最多让厉鬼出手了。”
陈黎野闻言愣了愣:“她可以指使厉鬼?”
“指使说不上。”谢人间道,“厉鬼可以不受限制地杀人,但大都非常随性,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有规则。像那些血人就只会对红嫁衣出手,所以说不上是指使,守夜人最多只能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