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闲在往勤政殿来的路上, 心惊恍惚之中,还怀着一丝细微的侥幸。
毕竟那只是她的捕风捉影, 也许是因为太挂心泰儿了, 所以才会胡思乱想。
她想要得赵宗冕一句坚决的否认, 最好是斥责她多心,然后笑着说天明就接泰儿回来。
就像是立在深渊之前, 明明已经往下滑去, 却仍觉着一切都只是错觉。
直到听见勤政殿内的话。
“当然不能轻易答应他……但可能伤害泰儿……”
“不能答应他……”
“伤害泰儿……”
“伤害!”
西闲知道泰儿的确出事了。
但赵宗冕听来是如此的冷静。
而且听他们的口吻, 竟是无法救援。
从白天到现在, 算来已经过去一天了,劳动举国之力,竟仍是毫无消息。
“伤害”二字在耳畔不断回响,想到在甘露宫桌上发现的那物件, 西闲的心都炸裂了。
西闲对赵宗冕所说的那些话,确是真心。
自从有了泰儿, 从怀孕开始,到雁北逃亡, 就一直为了这个小东西牵心挂念, 生恐自己保护不好他。
当初苏舒燕喜欢上赵宗冕, 西闲亦劝过她,同赵宗冕在一起, 就注定无法过安生日子。
真真是一语成谶。
从雁北到京城, 从王府到深宫, 瞬息万变, 几度生死。
终于熬到了风云渐退,西闲也终于松了口气,觉着终于一切结束,天下太平。
却不料就在她最松懈安谧的时候,犹如致命一击。
她真正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本是不想对赵宗冕说那些话的。
但是……
他隐瞒在先,又说“一点意外”,如此轻描淡写。
他甚至向她“保证”,让她“相信”。
在那血淋淋的物件之前……明明无可保无可证,这一切都似笑话。
她长久的担忧成真后,又如何还能选择相信。
西闲觉着一切不幸的源头都是赵宗冕。
若不是他以强横压人,她又怎会做他的侧妃,如果不是为了泰儿着想,又怎肯死心塌地在他身边,先前的种种算计,含笑相陪,最大的所愿是让泰儿好好地长大成为太子,不被人威胁。
但是总有一团阴影在心里挥之不去,提醒着她,这个人是如何的不可测,也是如何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或许有一天,她会保不住一切……
虽贵为皇后,他也看似深宠,但西闲的心总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她仿佛得到了所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令人钦羡敬仰。
但是只有她心里最清楚,只要他一句话,她随时可以失去一切。
如今,偏偏是她视作性命的泰儿出了事。
可他居然还要她相信。
也许是长久以来的积怨郁结在心中,忍无可忍,终于爆发。
***
而在西闲离开之后,殿内,苏霁卿跟顾恒对面相看,都看出对方眼中深深地忧虑。
半晌,苏霁卿出门,他望着正前方的赵宗冕,张了张口,却不知该不该出声。
此刻,跟随西闲而来的阿照犹豫半晌,上了台阶。
“皇……”
“滚!”不等她开口,赵宗冕喝道,“都给朕滚!”
阿照吓的瑟缩,趔趄后退了两步。
苏霁卿闻言,也不便说话了。
赵宗冕回身就走,从勤政殿门口走开两步,却又停下。
他转身重回到勤政殿。
门侧顾恒看他几眼,知道这会儿不适合再行议事,便走了出来。
正阿照进退两难,顾恒定了定神道:“怎么还不去跟着娘娘。”
阿照道:“大人,大人……这个……”
顾恒跟苏霁卿定睛看去,才发现阿照手中捧着一个不大的小盒子。
“这是什么?”顾恒直了双眼,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阿照眼中流下泪来:“这、这是先前娘娘醒了后,在甘露宫桌子上、发现的……”
苏霁卿本要进殿,见状也走到顾恒身边。
顾恒道:“到底是什么?”
阿照流着泪道:“大人自己看了就知道,本来是想给皇上的,求大人劝劝皇上,别生娘娘的气。”
说着跪倒在地,把盒子举高了些。
顾恒抬手,竟下不了决心去拿。
苏霁卿上前接了过来。
他看一眼旁边顾恒,然后将盒子打开。
当看清盒子里的东西,两人各自骇然。
这看似普通的小木盒子里,放着半截很小很细嫩的手指。
一看就知道是小孩子的手指,像是尾指。
顾恒从来都冷静非常的人,望见此物,却好像此身都化作虚无了。
更恨不得立刻死在原地。
苏霁卿屏住呼吸,凑近看了眼,尾指细嫩,又有血渍淋漓。
触目惊心,苏霁卿也觉着天旋地转,竟不敢再细看。
阿照仰头看着两位,哽咽着小声问道:“这、这可是太、太子的……”
“不是!”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