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儿?”秦氏重复了一遍,皱眉思索道,“似乎是在哪里听过。”
曹嬷嬷也跟着在心里默念一回,突然脸色一变,小声道:“世子夫人的小名好像就叫袖儿。”
她这么一提醒,秦氏和赵靖平都想起来了。
秦氏不自在地嗔怪道:“好端端的,你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赵靖平恍然一刻,想起自己短命的妻子,眼泪倏忽掉下来。
“是我害了南嘉。”他说。
秦氏瞬间阴沉了脸,啪地一声把念珠拍在几案上:“你在浑说什么,你媳妇是难产死的,与你何干?”
赵靖平拿袖子拭泪:”倘若那天我没有去西山寻兰花,就能陪在她身边,兴许她就不会死了。“
秦氏见他还在胡说八道,不由勃然大怒,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赵靖平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母亲生气了,捂着脸跪在地上:“母亲息怒,母亲息怒。”
“你这般没有分寸,叫我如何息怒?”秦氏竖眉道,“因着你媳妇的死,府里闹了多大的阵仗才平息了你岳家的怒气,若不是我牺牲了半府的人,你岳父可是要告上金銮殿的,我这边拼了老命给你搂台,你却自己拆自己的台,方才那话要传到你岳父耳中,你可知又要惹来多大的麻烦?”
赵靖玉忙上前抱住母亲的膝盖:“母亲,我错了,我以后再不这么说了。”
秦氏叹口气,揉了揉他脸上的红指印:“疼不疼?”
“不疼。”赵靖平摇头。
“你不疼我疼。”秦氏道,“打在儿身痛在娘心,我不是真的要打你,是要你记住,往后切不可再这般口无遮拦。”
“孩儿记住了。”赵靖平说道。
秦氏放缓了语调:“再过几天,就是你媳妇的七期,我请了梵音寺的方丈来为她做法事,到时候你岳家那边也会来祭奠,你须得周全招待,不要出了什么岔子。”
赵靖平一听说岳家要来人,顿时惊慌起来。
他那岳父和小舅子,可不是好相与的,南嘉走后,消息送到将军府,岳父和小舅子直接策马提刀杀来侯府,要斩了他的人头给媳妇陪葬。
一想到那天的情景,他就忍不住两腿发软,若不是父亲及时赶到,恐怕他不死也得丢掉半条命。
“母亲,招待宾客不是有管事吗,我,我……”
“你什么你,那是你岳父,难道要用一个管事打发他?”秦氏道,“你是嫌命太长吗?”
“可是,孩儿怕呀……”赵靖平吞了下口水。
秦氏恨铁不成钢地剜了他一眼:“到了那天,你旁的不用多说,只和他聊孩子,他看在外孙的面子,会给你留个活口的。”
活口?赵靖平缩了缩脖子,百般不情愿地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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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南嘉陪着四姨娘去了清枫院。
清枫院是一处很偏僻的院子,又小又荒凉,曾经还死过一个姨娘。
秦氏说的叫人收拾出来,不过就是拔掉了院里的杂草,添了几件半新不旧的家具,换了新锁头,仅此而已。
四姨娘本就不乐意住在这里,来了一看环境,更加不乐意了,立时就要去找侯爷。
谢南嘉劝她:“侯爷要到天擦黑才回,姨娘不如先将就着歇息一会儿,养足了精神打扮得漂漂亮亮再去。”
四姨娘道:“我为什么要打扮,我就是要让侯爷看看我有多可怜。”
谢南嘉道:“姨娘你想错了,男人都是爱美的,侯爷在外面累了一天,回来看到你一身狼狈满脸憔悴,你觉得他是会同情还是会厌烦?”
四姨娘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可是,她的委屈就不说了吗?
谢南嘉道:“委屈当然要说,但姨娘不觉得枕边风更有效吗?”
四姨娘眼睛一亮:“你说的对,快快给我沐浴更衣,我要先好好地睡一觉。”
她说要更衣,谢南嘉才想起行李都还在马车上没拿下来,正想着去找,冯伦带着一个小厮把行李送了过来。
谢南嘉很意外,问他:“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冯伦笑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四姨娘气道:“还用问吗,这种丢人事在府里传得最快了,这会子,肯定合府人都在议论我,看我的笑话呢!”
“……”谢南嘉一想也是,便不再多问,向冯伦道了谢,让他帮忙把东西拿进房里。
冯伦放好东西,四下打量着屋子,见处处破败不堪,心下唏嘘,夫人这是成心要让四姨娘吃苦头了。
只是可怜了袖儿,也要跟着吃苦。
“你可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冯伦问道。
谢南嘉想了想道:“姨娘要洗漱,可是水缸里一滴水都没有,柴还是没劈开的木桩子。”
冯伦道:“你别管了,我让小喜子去烧。”
谢南嘉欢喜道:“那太好了,多谢冯大哥。”
这一声冯大哥叫得冯伦整个人都飘起来:“你先把东西归置归置,我去外面劈柴,有事你叫我。”
谢南嘉便去收拾衣裳床铺。
幸好是夏天,虽然缺这少那的,凑合着也能暂住。
谢南嘉从不曾干过这样的活计,略微收拾了一番,便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