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死方休——
尤里卡没有再说别的, 她只与洛修斯说了这四个字。
洛修斯带着这四个字回到了奥尔丁身边。
二世在软垫上安眠, 弗拉德不知晓又去了哪里, 只有奥尔丁在这间寝殿中,坐在高背椅上, 仪态严苛不苟。
海平面外已近暮夕, 离夜晚的来临已经不远,今天是八月的第一天, 是奥尔丁的生日。
也在他的发情期的百年末尾。
但从奥尔丁的言行举止丝毫看不出发情期的痕迹, 不像尤里卡,在洛修斯离开前,离日暮尚有距离,但尤里卡的脸颊已经开始泛红, 浅笑盈盈地与洛修斯告了别。
洛修斯停在奥尔丁身前, 顿了一会儿观察奥尔丁。
奥尔丁坦然地接纳洛修斯的审视, 洛修斯看见奥尔丁锁骨上侧的逆鳞颜色比前几日更加深沉, 从阴翳变得像是肌肤上的烙印。
逆鳞的颜色与龙族龙形鳞片的颜色一致, 奥尔丁是银灰色的, 在黯淡的光线中显得暗沉而压抑。
奥尔丁知道洛修斯在看哪里, 将薄衬的纽扣解下两颗, 露出完整的锁骨。他淡淡问:“您还想看哪里呢?如果衣物遮挡了您的视线,您可自便将我的衣物脱下来。”
洛修斯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想到发情期, 下意识地向奥尔丁黑色的军装裤筒之间看了一眼。
奥尔丁嗓音发沉:“您可以将它脱下来。”
洛修斯皱眉:“你现在没什么反应, 不是吗?”
“是的, 我当然不会让我一直在您面前如此失礼。”奥尔丁不疾不徐道,“假若您想在我身上看见什么反应,您可以告诉我,我可以为您而完成它们。”
奥尔丁应当是又将发情期压抑下去了。
洛修斯想起尤里卡的话——龙族得以在白昼保留理智,可对于深海的龙族来说,或许发情期每一日的所有时光对于他们来说都是黑夜。
奥尔丁居住在深海,即使他现在在浅滩,可长久的特性不会发生改变。
他的发情期从清晨便开始了。
洛修斯将手心抵在奥尔丁胸口,想查看他的状况。
长年累月压抑天性不是一件好的事情,在未失控的时候或许不会对躯体力量造成什么损害,但总归有一日会失控——冰或许会一时消减火焰,可当火焰过于盛烈,冰只会在火中蒸发不见。
等到失控时,结果会是彻底的失控,包括理智和力量。
他猜测奥尔丁大抵是只想认定一位伴侣,而他作为拥有永恒生命的王,无论找谁当作伴侣,都会有眼见伴侣老去死亡的一日。
忠贞是奥尔丁的阻碍。
洛修斯暂未想到如何让奥尔丁遵循天性的办法。
在洛修斯将手贴在奥尔丁胸口的一刻,奥尔丁微微向后倚了倚:“倘若这样弯腰的姿势让您不舒适,您可以坐在我的腿上。”
“不用了,我不喜欢坐在别人腿上。”洛修斯摇摇头,“今天早上你把我拉过去,你腿一动我就会难受。”
奥尔丁目光沉暗了许多,他托起洛修斯的手:“您是如何难受的?”
“不要想太多。”洛修斯敏锐地察觉了奥尔丁在想什么,把手抽了回来,“那种感觉只是像轻了二十磅的二世从我前胸跑到肚子的感觉。你应该知道,我是来询问你发情期的事情,你又将发情期压制了下去,对吗?”
奥尔丁得体地点点头:“是的,我没有伴侣。”
“这不是长久的办法,总会有你压制不住的那天。”洛修斯有一丝忧虑,“你太荒唐了,上万年来你这样做,只会让你失控的那天伤害到你自己。”
奥尔丁问:“那您认为我该怎么做呢?”
“我听说龙族会找他们喜欢的对象或者交情深厚的朋友帮忙,”洛修斯皱眉道,“如果你没有喜欢的对象,你一样可以找个朋友来帮你,在龙族,帮忙解决发情期不是一件大不了的事情。”
奥尔丁透镜下幽蓝的眼瞳注视着洛修斯:“得我承认的朋友,只有现在的您一个。”
洛修斯盯上奥尔丁:“?”
他踟蹰了几秒,试探问:“我们现在是朋友?”
“您可以认为是主仆,也可以认为是朋友。”奥尔丁回答。
洛修斯不认可他与奥尔丁的“主仆”关系,那就只剩下了朋友一个选择。
奥尔丁像能看透洛修斯的心思变化,淡淡道:“假若您不愿承认您是我的主人,那么您便是我唯一的友人。”
“我们现在当朋友也挺好,我喜欢交朋友。”洛修斯拧眉,“但问题是,你的意思是,如果你要找谁帮你解决发情期,你只会来找我吗?”
洛修斯隐隐感觉他掉进了陷阱里。
这走向根本不符合他的预计。
“我敬畏您,”奥尔丁慢条斯理道,“我当然不会来祈求您的帮助,只是我在向您陈述,除了无限期的压抑发情期,我别无选择。”
洛修斯是来劝说奥尔丁解决问题的。
现在问题转移到了他自己身上。
洛修斯一时无言,他想从现实的角度阐述他很难和奥尔丁发生什么的这件事:“不提其他的,只说我与你差异,你是龙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