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拉德眯起眼, 针锋相对道:“恐怕感到被冒犯的不是洛修斯,是你吧?”他尖锐地把隐秘挑开,“或说你认为洛修斯是你的私有物, 容不得别人染指?”
奥尔丁带着冷意:“不要以你的不知耻去揣测我。”
“你知耻吗?”弗拉德挑着眉,携着笑,似乎并没有被影响心情,“你做过什么知耻的事情?事实不是你比我更厚颜无耻吗?”
奥尔丁没有跟弗拉德辩驳争吵起来——他不是一个会像小孩子一样跟别的造物不顾仪态吵起来的造物。
他垂下眼帘注视着洛修斯,嗓音慢下来:“您要和这样的造物一起回到人间吗?”他不急不缓地说, “我猜这不会是让您愉快的旅行。”
出乎意料地, 弗拉德没有生气又委屈地拉着洛修斯一句句反驳奥尔丁的话, 只是勾着笑在原地等着洛修斯回答。
洛修斯看看奥尔丁, 又看看弗拉德。
其实这两个造物刚才到底在争论什么, 他不是很清楚,他只能回答能听懂的话:“如果弗拉德想和我一起,我会带着他。”洛修斯犹豫了一下,“弗拉德博学多知,应该是个一起旅行的好伙伴。”
“旅途会过于吵闹, ”奥尔丁说, “我以为您不会喜欢喧嚣。”
弗拉德把洛修斯拉了回来,意味不明道:“安静的东西只会被无限期的忘掉, 只有吵闹起来了的什么才会被注意到, ”他勾了勾洛修斯银色的头发, “谁会喜欢一潭死水一样的安静呢?”
奥尔丁摘下单片透镜放在胸前的口袋中, 他头发半长, 不松不紧地系在颈后。摘下眼镜他双眼有一瞬的失焦:“所以您要现在和弗拉德离开深渊之海吗?”
弗拉德偏头看向洛修斯,他似乎对于是否离开深渊之海这件事不怎么关心。
“你想走吗?”
洛修斯敏感地感受到这一点不同——在来深渊之海时,弗拉德还在恨不得他下一秒就回到人间,以后再也别来深渊之海这个地方。
洛修斯不动声色,问:“你认为该离开吗?”
“反正你去哪我去哪,你留在这里我也就留在这里,你离开我也离开——所以我都接受。”弗拉德舔过嘴角,补了一句,“我之前是这么说的吧?”
弗拉德挑了个椅子坐下,轻快道:“只要奥尔丁别有任何亲你抱你侵占你的心思,我陪你在这里待一辈子也无妨。”
洛修斯:“……”
事实现状到了这些造物和规则的嘴里总会变得很奇怪,他什么都没做过,也没谁要对他做什么,由这些造物和规则陈述出来,就无端发展到了情/欲的地步上。
无论事实如何,奥尔丁都不会和弗拉德一来一回地彼此驳斥。
他轻声问洛修斯:“您的选择是什么?”
——既然已经来了深渊之海,不妨再去和天命之子情人变姐弟的龙族情人尤里卡见一面,毕竟缇娜和黛西都已经见过了。
洛修斯叹了口气:“我会再在深渊之海停留两天的时间,我要去认识一个年轻的龙族女性。”奥尔丁始终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这样的注视让洛修斯有点难以接受,伸手遮住了他的双眼,“乖,别这么看我。这位龙族女性在海根家族,叫尤里卡。”
掌心的眼睫动了动。奥尔丁说:“抱歉,我并非有意冒犯您,只是深海的环境削弱了我左眼的视力,我只是想要看清您的面目。我可以再将透镜戴回去。”
“至于尤里卡,您与她有什么渊源吗?”
渊源很深,但不能说。
洛修斯忖度着道:“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
奥尔丁自然地将洛修斯抱起来,把他放在宽大的软椅上,为他将过于繁复的外衣脱下来。
“您承认了海根家族与您这具躯体的血缘关系?”
“不是出于血缘关系,”奥尔丁托着他的腰将洛修斯向上扶了扶,洛修斯按住他的手,“不用……是出于另外的原因,尤里卡对我来说是特别的。”
“您喜爱她吗?”奥尔丁问。
“不,我对她没有不该有的情感。”洛修斯否认道,“她是我的亲姐姐。”
奥尔丁立身在洛修斯身边,绅士般躬身道:“我会为您将她寻找过来,与您相见。”
“可以,”洛修斯点点头,“那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弗拉德倚在椅中,叠着腿,撑着腮散漫道:“现在是调完情了吗?”他嘴边带笑,“奥尔丁,不要在我面前和洛修斯调情,不然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来。”
洛修斯皱眉:“弗拉德,注意你的言行。”
“你在奥尔丁面前亲我一下,我就听你的话。”弗拉德嘴角弯弯,愉快道,“绝不在奥尔丁面前挑衅你的威严,怎么样?”
奥尔丁神态肃冷:“不要将对你的宽容当作你肆无忌惮的准可证,人间的教皇。”
“我一向肆无忌惮,我以为你作为我上千年的同僚,你会对弗拉德的秉性有所了解。”弗拉德哼笑了声,“以你在天堂的时日,你也该对主的秉性有所了解——你认为这位伟大的神明会对我下判什么惩罚呢?”
弗拉德是第一个在看破洛修斯身份后如此堂而皇之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