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陵童入宫即为贤妃,先帝不在后,朱由卿登基,被封为贤太妃。也由长春宫迁至寿康宫。
阮老夫人和阮陵宁坐马车进宫后,先去景阳宫给皇后娘娘磕头,然后在宫人的带领下前往寿康宫。
寿康宫为南北三进院落,东西配殿各三间。
黄琉璃瓦,红墙环绕。
和以往进出长春宫的热闹不同,寿康宫总是安安静静的,给人过分寂寥的感觉。阮老夫人和阮陵宁从寿康宫正门进去,一路走来,各宫女和太监纷纷行礼。
寿康宫正殿的东西梢间都设成了暖房,贤太妃就住在西梢间。
阮老夫人和阮陵宁刚走到正殿的院子里,一抬眼就看到朝阳公主正站在廊前等候着。
这时候,朝阳公主也看到阮老夫人了。
她紧走几步,眼圈迅速红了,一下子扑到了阮老夫人的怀里,“外祖母,朝阳好想您。”
“好孩子。”阮老夫人伸手拍了怕外孙女的后背,安抚她:“外祖母也想你啊。”
阮陵宁则屈身给朝阳行礼,唤了声,“公主殿下。”
朝阳从阮老夫人的怀里退出来,打量了阮陵宁几眼,“我记得你……”
她停顿了一下,微微抿唇,不太情愿地:“小姨。”
阮陵宁笑着应了。
阮老夫人去拉朝阳公主的手,问她:“你母妃怎么样了?”
“不大好。”自从见到阮老夫人,朝阳公主就一直憋在眼里的泪水刷一下流了下来。
她哽咽不止:“母妃病了有大半个月了,怎么喝汤药都不见好。太医院的太医都轮番过来诊治了,也不顶用。”
阮老夫人拿出帕子给外孙女擦眼泪,她的眼圈也红了。
倒是阮陵宁开口安慰俩人,“贤太妃福大命大,定然会安然无恙的。”
朝阳公主平复了会心绪,领着阮老夫人和阮陵宁往西梢间走去。
西梢间里。
阮陵童半躺在金丝楠木贵妃榻上,这么热的天气,身上竟然还盖着缎面毛绒薄被,瘦削的脸上连个血色都没有。哪里还有往昔娇艳的模样,活脱脱是一个病入膏肓的人。
她半闭着眼睛,喘息淡到感觉不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死人。
阮老夫人老泪纵横。
她站都要站不稳了,“我的儿,怎么就到了这般田地?”有宫人到家里报信时,她还以为是普通的风寒感冒……现在看来,却是不同寻常的。
阮陵童慢慢的睁开眼睛。
她看到母亲的到来,眼神里似乎也有了光彩。她想自己坐起身,但是一连挣扎了几下都没有坐起来。
她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阮老夫人一把抓住女儿朝她伸过来的手,哭泣声哽在喉咙里,“童姐儿,是母亲。”
“母亲,您来了……”阮陵童唤来贴身的宫女,扶着她坐起身,还在腰间给她垫了锦绣缎面的深绿色大迎枕。
有宫女搬来圈椅,请了阮老夫人和阮陵宁坐下。
“母亲,您别哭……女儿没事的。”阮陵童断断续续的。
她和坐在一旁的阮陵宁说话,脸上挂着虚弱的笑:“几个月不见宁姐儿,小模样越发水灵了。”
“多谢二姐姐夸奖。”阮陵宁的眼圈也红了,“二姐姐也长的好看。”
她上次见到阮陵童还是去年的冬天,那时的阮陵童保养的极好,都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看起来还像个三十多岁的美艳妇人。不过小半年的时间,她再见到阮陵童,竟恍若隔世一般。
“我都老了……不好看了。”阮陵童看着自家那样年青的小妹妹,就像是见到了年青时候的自己。
她笑的和善,又同阮老夫人说话:“母亲把宁姐儿教的真好,又天真又善良。”就像曾经的她一样。
阮老夫人扭脸去看身侧的庶女,神情也柔和下来,“也是宁姐儿自己懂事听话。”
阮陵童同母亲说了会闲话,吩咐女儿:“朝阳,领着你小姨在寿康宫里逛一逛……”
她一番话说出来总要歇息个几次:“也让宫人做些冰酥酪给你小姨吃。”
“母妃,我想陪着您和外祖母。”朝阳公主是被阮陵童亲手养大的,自然是懂阮陵童话里的意思,不过是想把自己和阮陵宁支开,单独和外祖母说会儿话。
但是外祖母好容易来宫里一趟,她也想多陪着外祖母一会儿。
阮陵童沉下脸色,语气也重了:“……朝阳,你乖一点。”
朝阳公主到底不敢惹病重的母妃生气,只得带着阮陵宁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西梢间。
等女儿一走,阮陵童让待在身边伺候的宫人也都退下了。一时间,西梢间寂静无声,只余下母女俩人。
“童姐儿?”阮老夫人疑惑的看向女儿。
“母亲,您听我说。”阮陵童面对阮老夫人,却罕见的严肃起来,“……女儿的身体女儿自己知道,大概是不成了。我现在最放心不下的是我生的这三个孩子……”
阮陵童大概是情绪太激动了,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喘息的厉害,把阮老夫人都给吓住了。
阮老夫人拍拍女儿的手,不停的安抚她:“童姐儿,你不要着急,慢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