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欢一瞬间就什么兴致都没了。
顾瞻却因为他家外甥女儿终于开窍,有个女孩子模样了而欣慰不已。
他含笑摸摸祁欢的发顶:“既然祁大人不在家那便算了,你不是还要去庙会上接你弟弟,街上逛逛,运气的好的话没准能在那边遇上。”
祁欢只是心里不平衡,倒谈不上真的有情绪。
与顾瞻对视一眼,她就重新打起精神嘱咐小厮:“那回头三叔回来你替我转告一声,就说我来过了。”
“是,小的一定把话带到。”这祁府的小厮与他家主子的高冷气质截然不同,反而十分的活泼热情,将祁欢二人送上马车,又一直目送他们的车马拐出巷子,这才重新进了门去。
祁欢二人去到庙会那条街上,这才发现是他俩没有经验,过于天真了。
因为——
那连着三条街上都熙熙攘攘,人来人往挤得水泄不通,别说偶遇祁文晏了,就算带着目的性的专门去找祁元辰都无异于大海捞针,完全不现实。
两个人坐在马车上,看着前面人头攒动的街道面面相觑。
祁欢问顾瞻:“我以前是身体不好,不能出门,不知道上元节的灯会会是此等盛况,你也没经验吗?”
顾瞻则是一脸无辜加尴尬,解释:“小时候对这种场合不太感兴趣,后来稍大些了我就去了军营,其实元宵灯会我也是第一次来。”
他心里知道祁欢其实并不喜欢太过喧闹的环境与场合,看着前面人头攒动的庙会街,就主动提议:“要么咱们直接回吧,池云川会将辰哥儿送回去的。”
祁欢看着下面人挤人的场面,确实有点头皮发麻。
但再转念一想——
以后等顾瞻回了西北军中常驻,下回再想来看看京城这么热闹的元宵灯会,却不知是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她于是果断拎了裙摆下车:“来都来了……”
顾瞻向来好说话,轻声一笑,就陪她下了车。
彼时,街尾连着的河堤上,灯谜盛会的现场,祁文晏和云澄正在那边。
事实上,祁文晏府上小厮说他是陪云澄逛灯会来了纯属臆测,因为祁文晏走时,说是逛庙会去不错,却是一个人走的,只不过他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知晓主子的脾气,猜也知道他没那个兴致独自一人逛庙会,既然有人能叫他破例,那就只能是对门住着的那位顾家姑娘了。
而事实——
也的确如此。
云澄今日依旧是领了差事,负责灯会附近这几条街的巡护治安的,不过她也应该是有所预感,猜想到祁文晏可能会来这边与她“偶遇”,所以当她巡视至此果真在人群里看到他时也没有丝毫意外。
两个人,隔着攒动的大片人头遥遥相望,然后相视一笑。
跟在云澄身后的护卫心领神会,主动提议:“主子您晚饭还没吃,要么在附近逛逛吃点东西,属下带他们再巡一圈,晚些时候回来会和。”
京城呢个天子脚下,这种场合之下就是小偷小摸的事故多些,一般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云澄略路斟酌,就翻身下马,将马鞭扔给了他。
她穿越人群走过来。
没问祁文晏出现在此是否有所蓄谋,只是目光扫过他身后架子上挂着的大排花灯,然后选定了高处一盏,指着对祁文晏道:“你帮我拿那盏灯吧?”
这后面有座豪华石桥,直抵对岸。
上元节这日,灯会上一般有两个比较受追捧的节目——
一是在河堤底下放河灯,二就是往那石桥高处的栏杆上挂灯许愿。
而这河岸上一望无际,挂了大片的花灯,每个灯上都坠着一条灯谜,解开灯谜,只需要付十个铜板就能将灯取走,否则就得付十倍于底价的银钱购买。
为此,这些摊位附近也经常会有些赚外快的书生徘徊,专门为着替人解灯谜赢花灯的。
祁文晏微微仰起头,眯着眼睛看了看那盏灯,也是无需多言,只默契的走上前去,跟看摊子的人要了那盏等相应的灯谜。
谜面:小桥流水梅方绽。
谜底打一花名,极是好猜。
祁文晏提笔,刚在纸上写下苍劲有力的海棠二字,那灯却被另一边同是看摊子的另一摊主取走。
“公子您稍等。”这边的摊主告罪一声,连忙跑过去问。
两人是兄弟,本是一家的,互相交换了一下消息,摊主便跑了回来,歉然道:“实在对不住,那盏灯刚被那边的客人赢走了,是我摊子上的疏忽,对不住您。要不您重新选一盏吧,灯谜不用猜了,我送给您,权当赔罪。”
正说着话,不远处拿了那盏灯的几个姑娘却凑了过来。
为首的姑娘十五六岁的年纪,小家碧玉的样貌,笑起来脸蛋上有两个甜甜的梨涡。
她先是探头看了眼桌上祁文晏写下的谜底,然后就落落大方的递出提在手里的花灯:“君子有成人之美,既然公子看上了这盏灯,我就让予您吧,做为交换,您重新替我再结一个灯谜就好。”
“不必!”祁文晏看都没看她递过来的灯,只专注扫了眼架子上剩下的那些灯,抬手点了一盏和这盏毫不相似的,“我要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