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肯尼思坚持要张文雅去见心理咨询师, 担心她留下什么心理阴影。第一次遭遇枪击还是挺恐怖的,她又不像在各种罪案报道和警笛中长大的纽约人那样见多识广。 张文雅勉为其难的同意了,接下来的一周见了两次心理咨询师, 账单由肯尼思支付。 跟陌生人聊天……大概就是聊天吧,有点怪怪的, 她很不习惯对陌生人说事,她很小心的表示自己担心男朋友的安危, 也很担心自己的安危, 对美利坚的安全问题十分担忧, 她没有安全感,这令她十分烦恼。 这个问题心理咨询师也无法解决。 * 小约翰·肯尼思光荣受伤,结果导致宴会邀请更多了,除了民主party的宴会之外,他拒绝了绝大部分邀请。 到八月一日国会休会还有一周,他希望每天晚上都陪着张文雅。 她现在变得特别胆小,晚上要抱着他才能睡着;早上晨跑变得疑心重重,路上不想碰到任何人;午餐会要他过来一起用餐, 晚餐也想跟他一起用餐。 如无必要不出酒店房间,遛狗都要等他下午下班回来一起。 好在作为众议员,只要开完会基本就可以自由支配时间了,他每天下午四点下班过来, 带她下楼散步, 顺便遛狗。 她总是挽着他手臂,很黏他。 她陪他去医院换药, 看到他的伤口还是觉得一定很疼, 这个傻瓜为什么中弹了都不知道疼的? * 狗仔队天天蹲在酒店楼下等他俩下楼, 晨跑的时候他穿着T恤, 手臂上的纱布很醒目。 本地报纸上每天都刊登他俩的照片,纽约八卦记者则唯恐天下不乱的去采访了肯尼思去年约会的“夏日限定女友”,一个华裔年轻女性,问她对肯尼斯与张文雅复合有什么看法。 女孩名叫Rose g,很巧,也姓张,中文名字张晴柔。她比张文雅大一岁,茱莉娅音乐学院毕业,是个小提琴音乐才女。肯尼思在某次音乐会之后的酒会上认识她,从六月到九月初,交往了三个月,是跟张文雅分手以后唯一承认的女朋友。 因为恋情只持续了一个夏天,被媒体称为“夏日限定女友”,够损的。 前女友很不客气的说,这种废话别问我,请这俩矫情男女赶紧锁死,不要出来害人了。 * 到了七月的最后一天,一大堆狗仔队守在拉瓜迪亚机场等待小肯尼思和张文雅出机场,但没有等到。俩人在机场虚晃一枪,实际开车回了纽约。 带着两条狗,途中在费城停留,吃了晚餐。 作为一直被人照顾的妈宝男,小肯尼思一向是不会照顾他人的,但日常琐事并不难,只看你是否真的将对方放在心坎里疼惜。如果一个男人嘴里说着爱你行动上却一点也没把你放在心上,别误会,他一定不爱你。 肯尼思就连调料罐都会放到她伸手可及的地方,不等她说便知道她是想再喝一杯,还是不喝了——通常是不喝了。吃饭总是他来付账,因为她对如何计算小费感到很麻烦。 被人照顾着的体验很好。 张文雅感到离开华盛顿后心情也愉快了很多,笑容又回到她脸上。 “那么说你要在纽约待到差不多九月底?” “差不多。休会结束后,大家都会忙着竞选的事情,有一半的人不用担心连任,不过要是出现强劲的竞争对手,他们就得在选区和华盛顿之间跑来跑去。” “你呢?你连任应该没问题吧?纽约州——曼哈顿区有人能跟你竞争吗?” “我想没问题。” 这个意思就是没人能跟他竞争。 她微笑,“你喜欢你的工作吗?” 肯尼思想了想,郑重的点头,“很喜欢。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议员代表了什么,我代表六十万人民,‘为人民服务’,说起来简单,做起来不简单。我不仅代表华尔街的那些‘绅士们’,还代表那些年收入不超过两万美元的人。他们是两个阶级,需求截然不同,我是应该向那些能给我更多竞选资金的人下跪,还是努力让那些欠了一堆卡债的人过得更好?” 他说的很有意思,很明白“政治”的意义。 “用华尔街的钱去做能让更多人受惠的事情。” 他笑着摇头,“honey,你还不懂政治。你在哈佛学的只是理论知识,实际上政治——政治就是博弈,你想要求A,可能会让出B。” 说的真客气。 “必定有得有失吧,比如……” “比如什么?”他问。 “没什么。” 肯尼思想着她为什么总说“没什么”?一定“有什么”。 女人真是难懂,要说他最了解的女人就是姐姐卡罗琳了,但那是三十年的姐弟感情,他熟悉她,所以才会了解她、知道她在想什么。而张文雅在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文化环境下长大,他弄不懂她,要是她不肯说,他也不知道怎么问。 上次她说“没什么”,他趁着卡罗琳也在海恩尼斯港,悄悄问了。卡罗琳要他复述一下张文雅在说“没什么”之前都说了什么,听完之后,卡罗琳说张文雅在担忧进入另一个家庭要面对的诸多问题。 张文雅刚结束了一段婚姻,离婚这种事情不管是谁的问题,女人总会先检讨自己是哪里做的不对或者不好,压力很大。卡罗琳伤感的说女人很难,在父母的家庭里是个总会结婚搬走的孩子,在丈夫的家庭里是个外人,女人很难有“归属感”,如果连自己的小家庭都维持不下去,女人就会觉得非常失败,自信严重受挫。 他想着张文雅也会失去自信吗? 卡罗琳很嫌弃的说,不,她在考虑跟你的将来,你考虑过吗? 肯尼思一直在想这件事情。 将来?他当然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