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进了污臭熏天的屋内,余南音站在床前,握住了余老爷的手。
他的手冰凉干枯,摸着只剩下皮包骨的样子,余南音用干净的手帕帮他擦拭脸。
“爹,受苦了。”
余老爷半眯着眼,那嘴颤颤巍巍,虽然说不出话,眼里却是欣慰的目光。
他流着浑浊的泪,艰难摇了一下头。
余南音喂了口水给他,他手指勾了勾,余南音靠近过去,听见他低声耳语。
“爹,放心,我会将他们赶出去的。”
余老爷这间被遗弃的屋子不知何时会有人进来,余南音暂且不能帮他整理,只能留下几句让他安心的话,从后头半开的小窗离开。
去了账房仓库,余南音将账本、印章和地契等东西收了起来。
其实余老爷之前根本就没有给他这些东西,余南音故意说给余浩听,防止他在得到东西之前对余老爷下手。
而且余浩根本不会想到,那些东西居然就放在近在咫尺的账房。
离开余家,余南音去了一趟衙门。
陆远知忙得焦头烂额,前脚刚送走秦家的人,后脚就听衙役说余南音来了。
“陆大人。”
两人对视,皆行一礼。
“余少爷,你今日来是……”陆远知道听途说了余家的事,还没来得及查证,就被采花贼绊住了手脚。
看见余南音状态如常,他猜不出他是来干嘛的。
余南音眸色淡淡,开门见山,“我来交一份证据给你。”
“证据?”
余南音将东西拿给他,陆远知一看,手心捏紧。
他朝余南音看去,“你是如何知道的,又是怎么查到的?”
“还望大人处理好这件事后,支些人给我。”
陆远知收下东西,“处理你们家的事?”
余南音点头。
陆远知:“月……我和余夫人相识,理应相助,待我了结此事,定来帮忙。”
余南音离开后,衙役好奇道:“大人,他给了什么东西你呀?”
陆远知深吸一口气,余南音,看起来是个温润儒雅的文人,做事却是出乎意料。
今日秦家来人,就是找他麻烦的,因为他没早些将采花贼抓到,才让镇上的姑娘遭受伤害,若他们将事闹大,陆远知连京城都去不了。
他凝声道:“采花贼的证据,集合!”
“啊——是!”
……“老爷,不好了,小姐,小姐她……”秦老爷刚歇下脚,就听下人着急来报,他忙离开屋子,跟随下人去了秦玲儿的房间。
“玲儿!”
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可千万不能出事!两人去了房间之后,却是看见了屋内房梁上吊着一个人。
两人抬眸看去,那人正是秦玲儿的贴身丫鬟。
秦老爷后退半步,忙找着秦玲儿,他在床上看见蜷缩成一团的秦玲儿,她衣衫凌乱,身上青紫的印记还没消除。
看见秦老爷后,她似笑似哭,“爹爹,她欺负我,他们都欺负我。”
贴身丫鬟非要给她上药,可是她不想看见那些痕迹,她一看就恶心,反胃,甚至暴躁,所以她把丫鬟勒死了,然后挂在了上边。
“玲儿……”秦老爷跑过去抱住她,“没事的,爹爹在,爹爹不会放过那采花贼,也一定会让陆远知娶你的!”
“呜呜,爹,什么都毁了,都毁了。”
秦玲儿抓着头发道:“我不干净了,陆远知不会要我了。”
“有爹在,他必须要!”
秦老爷霸气道、“呜呜——”秦玲儿哭倒在他怀里。
门边,后院的下人死死扣着门框,他盯着那死不瞑目的丫鬟,泪水模糊了双眼。
‘等小姐出嫁后,我就跟她提想要嫁给你的事吧。
’‘你不是想回去种田吗?
到时候我给你做菜洗衣,咱俩再生两个大胖小子吧。
’丫鬟的话犹在耳边,眼泪流进嘴里,下人不敢进去,只能眼睁睁看着丫鬟的尸体被拿下来,被架走,被扔在后山的杂堆里。
他悄悄跟了上去,将她早已冰凉的尸体抱起。
‘我们这样卑贱的人,只能仰仗主子,所以小姐对我做什么,你都不要恨她,因为我这条贱命是她给的。
’下人压抑着哭声,身子不停颤抖,他捧起丫鬟的脸,帮她合上眸子,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对不起,是我无能,没救到你,对不起,是我懦弱,没早些带你跑,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他嘶哑的哭声在这片阴森的土地上更显悲凉。
……“哟,余大少爷,你这都多久没来了,今日怎么得空?”
花楼,胭脂香气弥漫,打扮得花枝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