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会面,那就算本不顺路,也能顺路。”岑暨淡声接话。
是啊,要是是凶手约他在此见面,而后又起歹心杀人然后抛尸入井,那死者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不就有了么,正好也对上了后脑勺上的伤口是熟人作案,
毕竟都约见面了,那事前肯定是认识。
众人脑中隐约出现了这么一副画面,死者来破庙赴约,因为两人相熟,所以死者对凶手并没有什么防备,结果凶手却趁死者转身的时候突然暴起杀人,为了掩盖杀人真相,干脆将死者抛入后院枯井,而后匆匆离开。
这番推断合情合理,并找不出什么错漏。
“死者身上并没有挣扎搏斗的痕迹,属于一击毙命。”
燕宁突然出声补充:“死者后背与腿后侧有不少擦伤,脚踝处与大臂上部有淤青,从皮下淤青和出血程度来看,应该都是死后伤,合理怀疑是死者死亡之后凶手在抛尸过程中大力拖拽摩擦形成。”
“而且从死者的裤腿以及衣领里都发现了有枯草,跟前堂地上的枯草一般无二,合理推断前堂才是第一案发现场。”
没有挣扎搏斗,那就纯属出其不意了,估计死者自己都没想到凶手会突然行凶,以至于没有一丝防备,这也从侧面印证了方才岑暨的推断没有错。
苏县令一愣,立马反应过来:“那下官立马就叫人去排查死者生前所接触过的人,看有没有与死者关系不睦有矛盾的。”
杀人左右逃不过仇杀情杀激情杀人这几种原因,一般来说如果是熟人作案的话,那行凶者多半是与死者有什么过节。
而且从一击毙命而后抛尸这行径来看,只怕行凶者胆量还颇大,毕竟杀人可不是杀猪,不是手起刀落就完了的事儿。
死者既然能来破庙赴约,那想必两人关系应该是还不错,就是不知道凶手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突然翻脸要置人于死地。
幸好已经知道死者身份,这样排查起来倒还省了不少事儿。
只是十年寒窗苦读本就不易,既然能成举人想必也是吃了苦的,眼看春闱在即,若是能争点气一举中榜成了进士,或是才气大发得陛下亲眼直接当个状元榜眼什么的,那往后还不是平步青云前途无量?
人若活着,一切就有可能,可若是连命都没了,那就都是水月镜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苏县令自己也是十年寒窗过来的,算是大龄入仕,知道这年头读书人的不容易,说十年那都算少了的,读书读到头发花白都没捞到一两个功名的大有人在,眼看死的是位举子,他不由也颇为唏嘘。
“等等,”见苏县令即刻就要唤人,燕宁赶紧将他叫住。
“怎么了?”苏县令疑惑问:“燕姑娘可还有什么事?”
燕宁指了指头顶上黑黢黢的夜空:“都大半夜了,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明天再摸排也不迟。”
大晚上的你上哪儿查人?总不能挨家挨户去搜吧,这不闹腾人呢么。
“啊...”苏县令一拍脑袋,不好意思道:“还真是急糊涂了。”
岑暨瞥了出言阻止的燕宁一眼,嘴角微掀,由于目前线索有限,他说完自己的推断后就不再多言,默认又将话语权转回了燕宁手上。
燕宁倒也从善于流,直接就着方才未说完的验尸发现继续,她还是很验出了些东西的。
比如从胃中未消化完的东西推测是刚吃完饭约莫一两个时辰后遇害的,吃的东西里有菌菇。
再比如说从尸斑以及尸体腐烂程度上推测出死者遇害时间应该是在五到七天内,甚至连凶手大概的身高都给推测出来了,听得众人是惊呼连连直喊神奇。
不得不说有个靠谱的仵作从旁协助,对破案来说真的是大有裨益。
经燕宁这么一推断,现在凶手的范围已经缩小了不少:熟人作案,左撇子,身高要比死者矮半个头左右,大概率是男性。
别的不说,光是左撇子这一条就能筛掉不少人,比纯大海捞针可要强多了。
苏县令喜不自胜,冲着燕宁就是一迭声的感谢,心中原本对女仵作的那丝疑虑也一扫而空。
要知道就算是在衙门干了几十年的老李头都没办法将死者遇害时间与凶手身高范围缩的这么小,苏县令不禁暗道果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别看燕姑娘年轻貌美,这手验尸技术是真不差。
燕宁坦然接受了苏县令的道谢,只说明天再给他出一份详细的书面尸检报告。
毕竟按照衙门规定,仵作验尸是需要有人从旁记录的,最后还要编纂成册仔细保存,方便随时查阅,只是今夜事出从权一时没有纸笔,但明日再补也行,苏县令自然是连连答应。
大晚上的虽然没有办法大面积去排查走访,但就破庙周边还是可以查一查看一看的。
既然后院不是第一案发现场,苏县令果断就带人去前头勘察,朱涛等人秉持着帮忙顺带看热闹的心情也都跟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