削弱他手上的权柄,也没见豫王发过脾气,眼下却是被气得脸色铁青,温润文雅的面容线条紧绷起来,显出几道锋利的锐气,要不是尚存一丝理智,估计是恨不得直接冲上来同皇帝像当年在习武场那样,再战一场。
要不要脸?把你儿子塞给我做世子,然后继承我的王位?合着皇位、王位都是你家的呗!老子做了几十年的亲王最后便宜了你儿子?!
皇帝了不起啊?当皇帝就能为所欲为?
哟,对不起,还真能。
皇帝瞥见豫王勃然变色,眼底难掩怒火和冷厉,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年轻那会儿你来我往的过招算计,沉闷郁郁多日的心情总算显出一丝愉悦,果然,自己不爽的时候,想法子让对手更不爽,瞬间就舒服多了。
“行了,朕意已决,景询啊,以后就跟着你豫王叔好好学着吧。”
三皇子浑浑噩噩,仍旧沉浸在“父皇将他过继了”的惊天噩耗中,对着皇帝的话都没做反应。
索性皇帝也不计较,话题一转,询问起为六皇子和九皇子治伤的太医,他们的情况如何?
六皇子受的只是皮肉伤,但刀口上带毒,幸好太医来的及时,虽然已经将毒素排除,但尚不能保证是否有后遗症,只能持续服药,以观后效。
至于九皇子就惨一些,他伤到的是脸,即使二皇子的刀刃上没有毒,可力道上却一点没收敛,而且受到三皇子惊吓之余还加大了,导致九皇子脸上的伤口非常深,就算最后能止住血保住命,这条疤痕是无论如何都得留下了。
从某种程度上,九皇子算是被彻底排除在了皇位候选人之外。
皇帝神色暗沉地宣布了今日寿宴由此告终,让众人都回去。
值得一提的是,当三皇子心神不属地回到自己府上的时候,才发现执行力极强的宗人府已经派人协助三皇子妃等人收拾好衣物细软等等,早早等在门外。
三皇子一愣,怒道:“这是怎么回事!”
领头的宗人令弯腰行礼,恭敬有加的表示,皇上的意思是您现在已经不是皇子了,自然不能住着皇子府,所以派人来协助三皇子,哦不,现在是豫王世子了,他就是来协助豫王世子搬家的。
即使他的姿态再怎么低,也掩饰不住自己被扫地出门的事实,三皇子脸色由红变白,又变青,听着这些下人们一个一句“豫王世子”,差点没呕出一口心头血来!
他终于清醒地感受到,父皇是真的不要他这个儿子了。
初春的夜晚,正是乍暖还寒的时候,三皇子只觉得身上仿佛漏了无数个空,冷风漫无目的地在他身边肆虐,他都能听见呼啸而过的回音,留下彻骨的寒意席卷全身。
至于如雷轰顶、痛苦迷惘的三皇子转道来了豫王府门口看到门外围立的精兵,心里又是什么感受,就谁也不知道了。
昭成帝的五十大寿注定是腥风血雨、记入史册的一天,二皇子谋逆,三皇子过继,六皇子九皇子受伤,转头,皇上又派兵围住了豫王府,总不是什么善意的信息。
人心惴惴,前朝伸长脖子的几位大臣也按捺住了蓬勃的野心,谨慎地开始观望起来现下的局势来。
唯有王家,自知道九皇子重伤,皇后昏厥后,难免乱了阵脚,连夜王修明的夫人胡氏就递帖子进宫想求见太后。
对他们来说,皇后没了或许是好事,九皇子可万万不能倒下。
孰不知,慈宁宫里,太后也正乱着呢。
自从寿宴上回来,太后心急火燎,一宿未眠,不断让人探听宫外前朝的动静,越想越气。
“豫王果然是豺狼野心,哀家就不该信她!”
苏嬷嬷在旁劝道:“所幸没真让三皇子和豫王得逞了。”
太后叹道:“你没听见?小九的面容已毁……”她眸底划过一抹冷光,“这孩子算是成不了气候了。”
苏嬷嬷轻声说:“不过皇上正值壮年,便是再得一个皇子也是可能的。”
想到皇帝,太后面色凝重,隐有忌惮之色:“从王嫔到安嫔,你还看不出来?皇帝这是防着哀家呢。”
到底不是亲生的。
大约是年纪大了,太后这些日子想起她两个儿子的次数越来越多,但凡能立住一个,王家也不至于像今天这样举步维艰。
“罢了,”太后目光暗沉下来,“再看看吧,若是小九真的毁了,七皇子也不是不行。”
反正她又不是想找个多聪颖善谋的英才,只要亲近王家,就足够了。
苏嬷嬷轻声问道:“那豫王那边……”
“哼,”太后冷哼一声,夹杂着几分厌恶,“当初哀家没戳穿他和王嫔,一是为了王家的声誉,二来他说能为哀家除去皇后,便由着他去了。”
“如今看来,还真是哀家引狼入室!”
太后语气冷淡,倒没有多少悔意,对她来说,九皇子失去继承大位的资格固然可惜,但却也不是非他不可。
从某种程度上说,还省下她跟皇后纠缠的时间了。
“听说皇后也不好了?”
苏嬷嬷答:“本就病体未愈,又受了惊吓,这会儿坤宁宫都小心瞒着九皇子的伤势呢。”
“能瞒多久?”太后不屑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