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怒吼着被冷静的亲卫们拖了下去, 暴怒的叫嚷声渐行渐远, 三皇子捂着喉咙连连咳了好几声, 眼眶中眼泪都逼出来了,才勉强好受些。
然而还没等他歇一口气,就察觉到了皇帝冷漠的目光从离去的二皇子转移到了他自己身上,三皇子一个激灵,忙恭恭敬敬地跪好:“父皇!真的是二哥误会儿臣了,儿臣绝不会做出谋害容贵妃这等背逆孝道的大不韪之事!”
皇帝慢悠悠地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听说你最近与你豫王叔来往甚密?”他随意地接过张忠递上来的几道密折, 往三皇子头顶上洋洋洒洒地一扔, 扑了他满脸。
“景诚已然起了夺权之心,自然不会只备这几个人, ”皇帝的视线从被控制的几名侍卫身上一一扫过, “宫外蓄势待发的几万人,是你给景诚备着的?嗯?”
“景询啊,你不妨为朕解解惑,你是怎么同陆家联系上的?”
此话一出,殿中一角突然发出了重物落地碎裂的清脆响声, 循声看去, 只见陆修容脸色煞白, 一双杏眸惊恐不安, 瞪地越发大了, 丝毫不理会周围打量着透过来的目光,她全副注意力都凝聚在三皇子身上,死死抿着唇。
上天保佑, 可千万别把陆家牵连进去啊。
三皇子埋着头不回话,放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头,微微颤动。
皇帝深吸一口气,转向豫王的方向,似笑非笑道:“豫王,看来比起朕,景询同你更亲近些啊。怎么?你们之间还有朕不能知道的秘密不成?”
既然提到了他,豫王只能掀袍上前跪在了三皇子身边,态度十分谨慎,只道是皇上的家世,他不敢逾矩伸手,皇上做主便是。
这时候聪明人都看出来了,怕是今日二皇子豁出去闹这么一场,其背后大概率是豫王和三皇子的合谋推动,众人心头不可遏制的恐慌了起来,完了完了,怎么瞧着要变天了?
城门失火,可别殃及他们这些无辜的池鱼啊。
人人都提着心,生怕皇上震怒之下余威伤到自己。
在这凝重压抑的氛围之下,皇帝却笑了,“是么?朕还想着,若是你们感情真好,将景询过继于你也可以,毕竟朕一向待你宽容,是不是,豫王?”
浑厚沉稳的话中意味深长。
豫王知道皇帝是指的王嫔,可这会儿更令他惊讶的是皇帝居然有过继三皇子的意思?
不光他,整座大殿中所有的人都被皇帝这句轻描淡写的话给震住了。
自古以来,从来之后帝王膝下无子过继旁系子弟的,从来不曾听闻皇帝将自己亲儿过继给兄弟的。
这可是皇子啊,能继承皇位的。
三皇子彻底慌了,心头不断蔓延开来的惊悸慌乱将他所有的底气和镇静全数消弭殆尽:“父、父皇?”
皇帝并未理睬他,深眸直直望着豫王:“豫王,你觉得如何?”
豫王心中莫名有些膈应,什么意思?他不要的嫔妃、儿子就统统往他这里塞?
“皇上说笑了,您和三皇子是父子,哪是臣弟能妄自攀比的。”
三皇子越加焦急,他伸手将掉落在地上的密折拾起来展开,握着它的手开始微微发抖起来。
这两份折子上纤细的记载了他和豫王几次私下见面的时间和地点,还附有一些零星的来往书信,三皇子瞟了一眼上头摘抄的语句,脸色顷刻间一阵灰白,目中缓缓溢出点点绝望之色。
他确实没有谋逆犯上的意思,三皇子到底不是被六、九两位皇子的日益崛起逼得走投无路的二皇子,同样受父皇冷待,生母离世,三皇子却比被容贵妃宠坏了的二皇子更为理智和晦暗。
二皇子的疯狂展露在外,三皇子的疯狂却被完全压制在了内心深处。
理智使他不会在羽翼未长成时就妄想从父皇手中抢夺皇权,所以,三皇子将目标投向了其他的几个兄弟。
按着他的计划,二皇子涉嫌谋逆,九皇子至少能重伤,照他的身体状况,谁知道能挺多久?而受二皇子“指使”入大殿施压的十几名侍卫,恰好能在混乱中解决六、八两位皇子。
三皇子没丧心病狂要他们二人的性命,只要断手断脚之类,足够失去争夺皇位的资格就行。
而剩下的五皇子和七皇子,除去皇子的身份,没有半点夺嫡的本钱,三皇子心想,他是不介意养着这两个弟弟以彰显自己仁德的。
猛地,混乱的思绪中划过一道亮光,三皇子突然响起刚刚差点砍到八皇子身上的那一刀,行凶的侍卫一身凛冽的杀气,在半空中戛然而止,变换方向,重重摔向了另一边……
是父皇?!
三皇子愕然着抬头看向皇帝,“父皇,……”
皇帝正对着豫王笑道:“自安修仪去后,景询这孩子也一天天压抑内敛了起来,也唯有对着你才能自在些。罢了罢了,正好前些日子,你不是同朕说为着世子的位置发愁么?这会儿朕就给你做主了,来日让钦天监选个好日子,正式将景询过继于你名下,朕愧对这孩子,也没有什么能给他的,就盼着他在你这个亲近的长辈照拂下,能身体康健,不负朕的期望。”
豫王人到中年,越发修身养性起来,皇帝一次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