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乔虞把笑意憋了回去,也没有帮皇后减轻多少窘迫。
这几天皇后时时在嫔妃们面前秀她跟太后亲密的婆媳情, 即使从情理上说不出错来, 但从感情上,看着总归是有些碍眼的。
心直口快的蒋贵嫔娇笑出声:“听皇上和大公主这么一说, 令妾仿佛得见元孝皇后的芳魂再世,可恨生来没那个福气,竟无缘瞻仰元孝皇后的无双风华。”她视线不经意地往皇后那边瞥过去,“说起来,妾还有些好奇,皇后娘娘和元孝皇后是嫡亲的姐妹,只看大公主与您容貌上就有几分相似, 想来您和元孝皇后应当也是生得十分相像了?”
还真是个不会说话的。乔虞从身侧的桌几上捻起一块金糕卷放入口中, 自顾自地吃着,只当没察觉到上头的风云交汇、暗潮涌动。
皇后还未开口,大公主反而先出声:“蒋贵嫔这话说的好没道理, 我母后贤良淑德, 重在品德, 你非扯些外在的容貌长相, 这能代表什么?”说罢, 她又小女儿般地撒娇道,“要说像,我也是更像父皇一些,皇祖母,你说是不是?”
“是是。”太后爱怜地将她揽入怀中, 看向蒋贵嫔的眼神便不大友好了,“蒋贵嫔虽说年纪小,也该懂些分寸才是,皇后如何,是你能妄加置喙的吗?”她常年身居高位,在先帝打压下连失两个儿子都能坚持着守住这份尊荣,其释放出的气势哪是蒋贵嫔能抵挡的,
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面上自得之色早就消失无踪,告饶道:“是妾一时忘了尊卑,多嘴胡说,还请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念在妾是无心之过,宽宥了妾此次失礼妄言吧。”
蒋贵嫔原本也是从简贵妃那儿听说大公主和皇后不睦,心头原本就有怨气不忿,这才顺势算计着离间她们二人,也算是向还在禁足中的简贵妃传达忠心。
如今她惶恐慌乱之余,才反应过来,正是因为两人不睦,大公主怎么愿意听到别人说,取代了她生母位置的人跟她的母亲如何相似呢,一着不慎,实在是走了步错棋。
“母后息怒。”皇后此刻已经恢复了往日稳重宽和的姿态,婉言劝慰道,“蒋贵嫔素来快人快语,虽是失了礼数,细究起来并未心存恶意。”她温和地看向大公主,轻声哄着,“澜儿乖,本宫知道你思念你的母亲,为人子女,这本是你孝心的提现。你若是不愿,以后就唤本宫一声‘姨母’吧。”
皇后的笑容十分体贴亲切:“你与本宫血脉相连,这其中的羁绊哪是一个称呼能抹去的呢?澜儿不必太过为难。”
一番大气表态,无论是太后还是皇帝,都不禁神情动容,皇帝柔缓着开口道:“澜儿幼而失母,朕和太后不免多宽纵了些,如今还劳你多操心了。”
“皇上哪里的话。”皇后笑道,“无论是从本分,还是情分上,妾都应当好好抚养澜儿长大,待过几年,再为她找个风度翩翩的驸马,也算全了姐姐当年对妾的照拂。”
大公主起身,笑靥灿烂着微微福身:“那澜儿就谢过姨母的心意啦。”
这么一来,一旁跪着的蒋贵嫔就显得有些尴尬了,直到晨会结束,皇后才出言替她说情,太后不轻不重地看了她一眼,应许了让她起来。
总算结束了,乔虞暗暗舒了口气,当即随着人流离开。
她是想远离这些纷扰,然而清净没两天,除夕就到了。
三十一早,乔虞便被千呼万唤喊了起来,外头天色还是雾蒙蒙的,院子里已经传来了隐约的热闹声响。
宫人们在门上挂桃符板、将军炭,詹楹上插了芝麻竿,一探头便能看见贴了双喜字的红灯笼,闪烁着荧荧烛光。内宫局送来的春联早就贴上了,字形丰筋多力,听闻皆是翰林院的官员写的,乔虞不懂平仄对仗,也只能浅薄得欣赏欣赏这一手好字了。
屋里,南书和南竹在床头挂了黄线编结以及西番经纶,夏槐则是把剪子针线都给藏了起来,说是避免来年惹上血光之灾,图个吉祥的好意头。
乔虞洗漱完,换了件蜜合色绣隐花捻线的对襟霞袖长衣,配上竹青色滚边刻丝藤纹的罗裙,中间系了蝴蝶结长穗五色宫绦,在素色调中显出独一抹的艳黠,将盈盈一握的纤腰衬得越发娇软玲珑,仿若一双蝶翼正落在她腰间翩然而舞,轻盈灵动。
墨发尽数绾起,发髻前方以镂空碧桃含珠华胜点缀,左侧累丝白玉蝶纹的步摇下衔着几缕黛色流苏,垂落至额际,迎面看去,琉璃圆珠耳环将双耳衬得愈加白嫩小巧。
“主子,您这么一打扮可真好看。”南竹凑过来,笑嘻嘻道。
乔虞斜着看了她一眼:“你主子我平常就不好看了?”
“平时也好看,”南竹歪着头,目光落在她脸上,满是赞叹,“只是您怕冷,在阁子里的时候就喜欢穿那简单的衣袍长袄,虽然也美,却不似现在盛装打扮的这般夺人心魂。”
“我是妖精么?”乔虞悠然起身,“快别贫嘴了,去将皇上才送我的鹅黄色带竹云锦斗篷拿来,外头还下着小雪,咱们得赶快过去了,不然等雪积起来,地又滑,你家主子我摔上一跤,可就真成新年里的一大笑话了。”
南竹应声,忙不迭地跑进内室里去,夏槐见状,笑着开口说:“哪块地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