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贵嫔的封号如何来的,在宫中不是秘密, 但要问她具体是怎么救的驾, 却大都说不出所以然来。
因为她救驾的地点不在皇宫内,而是一年北上秋狩田猎时发生的事, 皇帝下的旨意中也并未细说。
乔韫疑惑地看向乔虞:“你知道什么?”
乔虞笑道:“我能知道什么?我只是说,柳贵嫔身上救驾之功的光环已经灭了,她比之你我也不过就强在位分上了。”
“那位分能压制住她的就没人了么?”
“你以为我没想过?”乔韫隐有凝重之色,“简贵妃被禁足,皇后娘娘暂时不会轻易动她,我有什么办法?”
乔虞细眉微挑:“当初柳贵嫔因为什么降位,你忘了?”她见乔韫眼中透出的些许茫然, 便道, “贤妃啊。六皇子平白一场大病,贤妃不可能忽略其中蹊跷之处。”
乔韫狐疑道:“你是说,柳贵嫔害的六皇子?”说完, 她又摇了摇头, “要真是她, 皇后怎么舍得放过这么大的把柄。再说贤妃入宫多年, 哪能让她这么容易地欺瞒过去。”
“无所谓是不是她。”乔虞眼眸一弯, 溢出点点笑意来,“你只说柳贵嫔在六皇子出事、太医尚未诊断出结果之前,就隐有异动,贤妃纵使不怀疑她,也难免猜测她事先知晓什么内幕。”
乔韫眼眸一亮, 喜色之下又有些踌躇:“可,贤妃毕竟只是六皇子的养母,也不一定愿为他付出多少心力。”
“哪是为了六皇子?”乔虞轻笑道,“贤妃因为这事,在皇上面前失足了体面。之后,除了去看六皇子,皇上还去过贤妃宫里么?就是为了出这一口气,她也期盼着把幕后黑手找出来呢。”
乔韫恍然:“你说得对。”心头紧压的一颗大石挪开后,她沉郁的神情才焕发出松快的神采,眸中透着几分复杂,“这次…多谢你了。”
乔虞唇边勾起一抹柔柔的笑,如清风拂面:“你不必介怀。我们本就是一脉同宗,共荣共辱,你过得好,我也能放心些。”
乔韫一时捉摸不透她话里的真假,讪讪笑了两声,又思及她方才说昨夜皇上发怒的事情,便开口温言宽慰了她几句,而后才起身告退,还客气得不让她相送。
乔虞也就依言坐了回去,笑盈盈地目送着她离开。
……
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八,皇帝在前两日就封笔封玺,难得悠闲起来,经常去慈宁宫陪伴太后,一时‘诚孝’之名传遍外朝内宫。
嫔妃们自然也蜂拥而至,慈宁宫中热闹非凡,配上门檐走廊处处可见的红绸灯笼,呈现出一派喜气洋洋的氛围来。
乔虞虽跟着去了一回,但也不过就沉默地听着太后和皇后两人你来我往、娓娓而谈,生怕旁人不知道她们关系多好似的。以往有简贵妃在,好歹插上话,太后也不会拂她的面子。
现在倒好,贤妃恬然不语;容妃微笑颔首;蒋贵嫔受了简贵妃冷待之后郁郁不吭声,只不时往许知薇那扔个眼刀;柳贵嫔小产抱病;也唯有陆婕妤是个性子活泼的,天真直率地冒出几句话,不着痕迹地捧着皇后,才引得太后和皇后回以几句调笑,比起她来,虽是皇后的人却说话干巴巴的杨容华也只得收了声,被动地附和起陆婕妤来。
至于其他的低位妃嫔,倒也有胆子大的,想博太后青睐,殷切孺慕地说了一番恭维的话,太后笑笑夸了她一声‘懂事’,便转过头,再未理她。
那位嫔妃却是喜不自胜,乐滋滋地坐下,十分享受地接收着周围羡慕妒忌的目光。
乔虞在旁冷眼看着,觉得还挺好笑,做个背景板还能分出三六九等来,没见太后眼中只看得见皇后么?
听说皇后的父亲还是从另一旁系族中过继来的,与太后可谓是同宗却不同族,皇后一家刚入京的时候,正是太后最落寞的时候,从某种程度上,两家在危难时刻,才合而杀敌,如今风平浪静甚至如日中天,理当有所嫌隙才是。
可太后瞧着,倒仿佛将皇后当亲侄女般看待。令乔虞不由好奇,也不知当年元孝皇后还在世的时候,与她关系如何?
之后皇帝过来了,又是一阵关怀寒暄。乔虞垂首坐着,无聊地把玩着袖口处镶的雪狸绒,皇宫的做工手艺就是精湛,她稍稍用力一拔,才揪出几根毛来。
皇帝谈笑间,一个错眼,余光就瞄见了低着头的乔虞,只见窄袖中露出一小截手指,青葱可爱,玩耍似地绕着圈,仔细一看才瞧见指缝间细细的绒毛。
他手虚握着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才将不自觉显露的笑意掩饰过去,身旁皇后见了忧心询问道:“皇上可是身体不适?”
皇帝动作自然的放下手,温和回道:“无事,皇后不必挂心。”
太后也笑道:“这好不容易一年到头,你才有了几天休息日子,皇帝也该顾着身子康健,快快活活地过一个好年,也图个吉利的兆头。”
皇帝颔首,笑着回:“母后说的是。”
正说着,守门的小太监掀开了帘拢,恭敬通禀道是大公主求见。
太后当即开怀道:“快让大公主进来。”
众人跟着看去,大公主灵俏地走近来,对着上首屈膝行礼:“澜儿拜见父皇,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