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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渡舟到了客厅。
阚大山正在剥橘子上面的白丝,时不时看一眼坐在旁边吃橘子的外国小孩,夹杂着□□和英文跟他说话。
段星野和阚虞却不见踪影。
承渡舟问了一句。
阚大山左右看看,不清楚:“应该在一楼,你看看。”
承渡舟在宾客间找了一圈,却没看到段星野。
他站在过里,拿手机正要打电话,旁边的房打开,一个阿姨抱着一堆白色的被单来,差点撞到他。
承渡舟对这个房间再熟悉不过,正是他过去住的地方。
阿姨看到他,笑:“小承,是你啊,我正要给你收拾房间,阚老爷说了,既然你回来了,房间要个样子。”
承渡舟淡淡了声谢,顺势朝里看。
他之前来的时候是短暂停留,想当然以为自房间已经被清空,所以从来没到房间看过一眼。现在他看到桌子上的书,桌上的摆件,房间里的一切,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
承渡舟暂时收起手机,走进屋内,发现没人过他的东西,搬家那天什么样,现在依旧什么样。
承渡舟在只剩一张床垫的床边坐下,一手在上面抚过。
很干净,平时罩着被单。
一张大床,以前他只睡床的左边,因为要把右边的位置让给段星野,免得段星野晚上来找他。
承渡舟环顾四周,突然想到什么,静静听了下外面过里的静,接着跪到地上,趴伏下去,朝床底望去。
不确定还在不在……
承渡舟看到了,在床底深处,积灰的地板上,躺着一个铁盒。
他伸手把铁盒够了来,直起身,新坐回床边,屏住气息,吹上面的灰,拂干净。
承渡舟低看着盒子,没打开,里面存放着很多他跟段星野从小到大的回忆,这么珍贵的存在,应该是搬家带走的,但因为离开前两人过最后一次争吵,承渡舟赌气把盒子留在了这里。
承渡舟至今记得那次争吵的经过。
是高二下半学年,随着他搬家的日子越来越近,段星野对他越来越没好脸色,很多次,承渡舟怀疑段星野故意在找茬,不过他忍下了,没接茬,因此两人之间的关系紧绷了起来。
搬家前一天的晚上,承渡舟已经打包好了行李,回到房间,见段星野背对坐在他的桌子前,他一到,段星野突然站起来,然后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好像没看到他一般,朝走。
承渡舟即将离开,段星野不仅没想跟他珍惜最后的时光,反频频闹别扭,他心里本来不好过,又见段星野目中无人,在段星野即将经过时,承渡舟绷紧了颈侧酸胀的青筋,说一句:“能不能不要随便进我房间?”
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他觉得,段星野在他房间里入自由,可能不是于亲昵,是从来没视过他的存在。
闻言,段星野停下,乌瞳闪烁过难以置信和嘲讽,接着咄咄逼人地靠近,把承渡舟怼在框边,一字一句:“你吃的,住的,用的,是我家的,你住的这个房间也是我的,你什么权利不让我进?”
这无疑戳中了承渡舟久以来小心维护的自尊心。
别人说,他可以装作听不见,但是段星野说,对他是摧毁性的打击。
两人这么吵了起来。
段星野性格强势,总是理的样子,没理也要争三分理。
吵到最后,承渡舟抿了下唇,压抑着:“你从来没把我当朋友。”
“你算什么朋友?”段星野尚且情绪激,“蒋斯祁他们还会陪我,你呢?”
承渡舟:“你他们了,你还要我陪吗?”
段星野倏地闭上嘴,胸明显地起伏两下,少年面庞上突然浮现冷冷的嘲笑:“对,不需要。”
说完转身离开。
承渡舟靠在框上,跟着冷静下来,可心中还是不甘,冲段星野的背影:“你能不能别总是这样?到底想不想我留下来?”
段星野也不回:“你爱留不留。”
承渡舟一颗少年心碎成渣,回到房间里,关上,悄悄抹眼睛。
他回到书桌前,中央摆放着他没来得及塞进行李箱里的“宝藏盒子”,一个破皮铁盒罢了。
不过里面放着他跟段星野的合照,段星野拉他在街边机器旁拍的那大贴,段星野给他的生日礼物贺卡,几张段星野画的明信片……是杂七杂八的东西,但每一样他却能说得相关回忆。
承渡舟拿起盒子,塞进床底下。
段星野不要他这个朋友,他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