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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沄正在公主府的藕香榭吃着点心, 旁边的小火炉上是刚烧开的梅花雪水,水在壶里咕噜噜地冒着泡。
永安县主在一旁摆弄着茶具。
平时摆弄茶具这种活都是太平长公主来的,她和周国公都好茶,两人凑在一起,不是武攸暨煮茶就是李沄煮茶。但如今情况特殊, 长公主大病初愈, 操劳不得, 永安县主恨不能替她把所有的事情都代劳了。
因此,煮茶这种事情,虽然风雅, 长公主煮茶的时候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也很好看,但永安县主坚持要亲自上阵。
李沄也乐得享受这种待遇。
“你这次生病, 可把人都吓坏了。苏将军在公主府里好些天没去禁军大营, 攸暨表兄和绍表兄都来看过你, 可你总是不醒。我每次来看你的时候, 你总是睡得不安稳,本想留在公主府里念佛经给你听的, 谁知那佛经却被苏将军讨了去。”
李沄微怔,“子乔讨你的佛经做什么呀?”
“我跟他说你在宫里的时候, 也时常睡不好。但每次睡不着的时候, 我都会念车轱辘的佛经给你听,听着听着, 你就能入睡, 而且还睡得很安稳。”周兰若弯着眼眸冲李沄笑, “苏将军听说了之后,便把我的经书讨去了。”
永安县主为长公主空了大半的茶盅里倒入刚煮好的热茶,汤面上分成一个平安的“平”字。
长公主默默地端起茶盅,抿了一口。
周兰若好奇问道:“听苏将军念佛经的感觉怎么样?”
李沄:“……”
子乔有念过经书给她听吗?
李沄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只记得自己生病的那几天,苏子乔一直在她的身边,有时摸摸她的头发,有时又亲亲她的脸颊,她没听见苏子乔念什么佛经,倒是一直听到他在自己的耳旁亲密低语,一声又一声地喊着她。
太平,太平。
一声又一声,伴随着呼唤落下的是温柔的亲吻。
她昏昏沉沉,身上忽冷忽热,只有那个抱着她的人,知她冷暖。
于是,她只好靠着他,迷失在那无边无际的温柔怀抱里。
周兰若见李沄有些失神,忍不住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太平?”
李沄回神,她轻咳了一声,笑着说:“唔……还行吧,不如永安念的好听。”
周兰若笑了笑,十分骄傲的模样,“那是,太平可是从小就听我念经的,即便是换了个人,也定是觉得不如我念的好。”
李沄望着周兰若的模样,忍不住伸手刮了刮她的脸颊。
周兰若将手中的茶具放下,捧着茶盅,跟李沄说道:“绍表兄是大理寺少卿,为了避嫌,大理寺卿没让他管二表兄的案子。”
“嗯,我早就想到时这样。”李沄听到李贤的案子之事,倒是表现得很平静,“这样也好,绍表兄也能避免一些麻烦之事。”
“我听宋郎说,应该快结案了。”
说起李贤谋反一事,周兰若心中也是百感交集。此时此刻,李贤是不是真的没有谋反之心,已经不重要了,因为那几十套甲胄确实是在雍王府搜出来,而兵器库里也有他借出甲胄的记录。
周兰若心中很为二表兄惋惜,他本是得天独厚,几个表兄之中,李贤是最为聪明的,体格又比李弘更好,只是在权力更迭之际,他的得天独厚反而是旁人忌讳的地方。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雍王李贤谋反的这出戏该要怎么唱,太皇太后早就已经安排好了。
周兰若跟李沄说:“太平,二表兄可能当不成亲王了。”
李沄听到周兰若的话,面上带笑点了点头,“我知道。”
周兰若看着李沄那笑盈盈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咕哝着说道:“太平你没事吧?烧了几天,如今是真的好了吗?”
李沄好气又好笑,她将周兰若的手拍下,“呿”了一声,“我才没有呢,永安你再这样,我可要不理你了。”
周兰若捧着心口,娇嗔着说道:“哎哟,我怕死了。”
李沄看着已经当了母亲,却仍旧不减昔日活泼的周兰若,心中觉得很欣慰。她觉得自己一直想守护的,都能好好的,就很好。
李沄脸上的笑容褪去,她神色认真地跟周兰若说道:“我都听子乔说了,二兄会从亲王降为郡王,他会一直留在长安,不会到旁的什么地方去。”
***
昔日气派的雍王府已经关了,门前冷冷清清。
太皇太后在离护国寺不远的地方修建了一个居所,就叫返思堂。
等李贤谋反一案了结后,李贤和他的妻儿都会送到返思堂去住着。
从此,李贤就相当于被软禁了。
原本太皇太后还想着要将李贤派往他的封地去,可李沄不愿意。她倒是没有再为李贤求情,她只是跟母亲说:“把二兄派到封地去做什么?山高皇帝远,他在封地里做什么事情,阿娘又怎会知晓?何不就让他留在长安,有什么地方,能比天子脚下,更令阿娘放心呢?”
除了李贤要留在长安之外,太平长公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反正她早就知道母亲的野心,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