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所在的宽阔江面上,有一座四层高的大楼船游弋其间,周围不少小船拱卫着,一看就是封锁此地江面的船队核心。
这艘大楼船的船舱内,以韦暗为首的韦氏子弟数人,正在向匆忙赶来的刘益守汇报军情。
“吴王殿下,江北亦是有世家豪强的人马,准备白衣轻舟渡江,然后控制建康外城。他们虽然武备不修,可人数却不少。
末将只是假意答应接应这些人渡江,他们却并未告知渡江的位置与具体时间。”
韦暗小心翼翼的说道。
他这一招吃完原告吃被告,可谓是双倍的快乐。
明面上答应那些世家之人,今夜会将水军布置在建康城以北的江面上,掩护他们渡江,防止刘益守的嫡系部队增援建康。
但实际上,却把这些部署告知刘益守,然后这支水军摇身一变,从参与叛乱的乱军,变成了积极主动的勤王军。
刘益守亦是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当然了,如果这次南朝某些世家豪强的反扑刘益守毫无察觉,一点准备也没有,那么韦氏会如何选择,就很难说了。
没有发生,刘益守也无法用计谋来考验人心,毕竟背刺这种事情,从来都是论迹不论心的。
“做得好,韦氏满门忠烈,勤王讨贼正当其时。待此次风波平息,本王自当上表天子,为韦氏请功。”
刘益守微微点头正色说道。既然是做局,那就不要想着一个人把所有的事情都做了,要适当的分一点蛋糕出来给其他人,顺便把他们拉下水。
在刘益守的计划当中,没有韦氏自然是问题不大,但把他们拉进来,有利于分化南朝的世家豪强,使得他们将来无法集中力量搞事情。
既然是玩政治,当然要把自己这边的人搞得多多的,把敌人那边的人搞得少少的,再痛下杀手嘛。
这次除了团结大多数,包括羊侃、韦暗等军头势力外,刘益守还玩了一波“郑伯克段”和“后发制人”。
那帮不知死活的南朝世家要是此番不积极跳出来,刘益守还真是不太方便直接将他们给收拾了。
哪怕是排除异己,也要做得高明点嘛,不能说让外人一看就觉得你这是红果果的想篡位。你无缘无故的今天杀这个世家,明天打那个豪强,吃相太难看了,也会得势不得利。
果不其然,听到刘益守这句话,一众韦氏子弟这才露出微笑,紧绷的面色松弛下来。他们已然明白自家已经在这场风波当中顺利上岸,不会被秋后算账了。
剩下的,那就看这支游弋在江面上的船队,可以抓多少“乱军”了。
众人在船舱内安坐下来,韦暗有些担忧的说道:“吴王殿下,其实您到江面上的水军里来虽然选择更多些,既可以去江北召集部曲,亦是可以去采石调兵遣将。然而,如此一来,台城空虚无人指挥,这个破绽,恐被奸人所用啊。”
既然已经入局并站队,韦暗也不得不横下心来为刘益守出谋划策想办法,现在两边是同一战线的。
“无妨的,台城那边,本王已有安排了。”
刘益守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说道,他不相信羊侃会拒绝他开出来的价码。
虽然,羊姜最终是属于投怀送抱的类型,但羊侃却一直认为,是当初他走投无路之时,女儿站出来铺路,才让他能顺利到建康。
刘益守开的那个价码,哪怕是画饼,却也点到了羊侃内心最柔软的地方。相比较之下,帮助那些腐朽无能的南朝世家,才是投入极大,风险极大,且收益不能得到保证。
一句话概括,就是那种交易性价比极低!羊侃于情于理都不可能接受。
其实这样的事情看似不能理解,但想想当事人数百年来的“彪炳战绩”,倒也不足为奇了。
那些南朝世家们,已经沉醉于这数百年来蝇营狗苟的扭曲游戏规则之中,以为从前的规则现在依然管用。他们被内心固有的傲慢给蒙蔽了双眼,还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
哪怕是历史上侯景将屠刀放在这些人脖子上的时候,他们都还要反问一句:你为何要杀我们,我们又没有惹到你。
这些人自东晋开始,就不断的背刺,搞平衡,拖后腿,然后疯狂摆烂,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面作威作福。
没有最烂,只有更烂。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一代一代的玩着背刺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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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寄生在国家上,躲在明面上的皇族宗室背后,搞风搞雨,小家优先国家,做事毫无底线。
桓温北伐的时候,他们在后面拖桓温的后腿。
谢玄北伐的时候,他们在后面拖谢玄的后腿。
刘裕北伐的时候,要不是有刘穆之,他们在后方只怕会群魔乱舞歇不下来。
历来南朝的政局,稍有集权加强,这些世家门阀就会跳出来作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