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被刘益守折腾了一晚上的羊姜,换上男装,装作侍从,跟在对方身后参加建康台城的城门处,举办的流水宴。
流水席从太庙所在的地方,一直向北延续到大司马门以内,形成了一个“回”字型的超大宴会区。一大早上就开席,不仅参与北伐的军士将校都参与,而且来自建康城内各处的百姓都有幸来此地与天子同乐,拿一份吃食就走(主要是这里权贵太多,普通人不敢逗留)。
至于建康宫内的文武百官,那更是一个都不缺。给流水席上菜的服务员都有千余人,完全是把建康宫内的宫人全部都动员起来了。
这样的盛况,或许只有当初萧衍邀请梁国各地僧侣,入建康城内讲经可以比拟了。但那个时候凑热闹的都是和尚,如今在这里吃流水席的都是建康城内的百姓。
今日之盛况不仅刘益守感觉满意,就是萧欢也品尝出了几分“盛世之君”的自豪感。不仅吃出北伐得胜归来的喜悦,也冲澹了因为刘益守带兵回归,造成的紧张感。
就连参加流水席的贺琛也不得不承认,比较起来,确实是他气量狭小了。刘益守这厮是真会玩,吃过一次超大规模的流水席,这下谁都知道他刘某人北伐得胜而归。
贺琛当初所说的“天子家宴”,现在看更像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笑话。
不知道是灵感迸发还是早有预谋,刘益守还派人在流水席里面挑了点好菜,放到太庙里面去祭祀萧衍。虽然这举动看上去无比恭敬,但贺琛总感觉刘益守是在恶意嘲讽。
宾主尽欢的流水席,在夜幕降临的时候曲终人散,之后一连两天,刘益守都没有任何动作,这让心有惴惴的某些南朝世家中人渐渐放下了惶恐。
然而到了第三天的时候,建康宫内召开大朝会,刘益守不出意外的上朝,并且上书了一道令人意外的奏章。
建康宫的太极殿内,萧欢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出列的刘益守,手里翻看着宫人转手递上来的奏章,里面每个字都认识,连起来就不认识了,他完全不知道对方到底想干啥。
“陛下,梁国立国数十年,当初是继承了前朝齐国的地盘,包括原有郡县的名称和构架,都是直接继承了下来。
若是把国家比作人,这些东西便如同打了许多补丁的衣服,只是勉强穿在身上,根本算不上是舒适。
从前国势倾颓也就罢了,没什么精力去管类似的事情。但如今北伐成功,国家振奋,民心凝聚,正好是处理这些积弊的时候。
所以微臣请陛下批准,将那些原有的侨置州县改回原名,然后重新修建当地各级府衙县衙,重新整顿户籍,重新将那里的政务里里外外的梳理一遍!
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需要改名与整顿的侨置州县名单,在奏折最后,已经列出来了,请陛下定夺。”
刘益守出列,行礼之后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通。那些侨置州郡的名单有大几十个,规模着实不小。
在场参加朝会的官员们彻底傻眼了,除了陈元康、崔暹等刘益守的“自己人”外,其他的臣子无论是立场中立的,还是暗通南朝世家的,都没有料到刘益守回建康后烧的第一把火,居然是侨置州郡改名!
完全没有人料到刘益守的切入点居然是这里。
侨置州郡,乃是当初五胡十六国时期,自永嘉年间南渡后安置北来移民的地方。
因为北迁士族要在南面圈地,必定与南面的本地士族冲突。因此最后侨置州郡是一股势力,而非侨置州郡又是另外一股势力,二者的斗争一直贯穿自东晋以来的南朝政局。也是北来世家与南面本地世家的恶斗。
如今已经历时数百年,谁也搞不清楚南朝这几个朝代究竟侨置了多少个州郡!又安置了多少人口!
一般的办法,都是补丁上面打补丁,名字后面改名字。有些地方被夺了回来,有些地方反而又再次沦陷。
被掳走的,迁徙到建康周边的,逃亡他处的人不计其数,人员户籍异常混乱。
但这些都不是那些南朝世家大户们害怕的地方。
他们害怕的是,侨置州郡因为户籍混乱,所以也是世家大户们匿藏黑户口的老巢和大本营!符合潜规则与不符合潜规则的匿藏户口都是一大堆。
简单的说,就是如今朝堂内外,根本没有一个人答得上来,也没有一个人敢回答,侨置州郡里面到底有多少户口,账册上面所记载的户口数,到底能不能跟当地的田亩对得上。
对不上的话差了多少也说不出来!
刘益守出的第一剑,说实话,角度异常刁钻,朝堂内没有任何人抵挡得住。就是身为侍中的贺琛,也回答不出刘益守这个问题,不敢站出来反对。
如果你要反对,那你总得把这些侨置州郡的概况都说一说吧。你说不出来,还不让改名不让查户口,你这么牛逼,啥都不愿意,咋就不去造反呢?
当建康城的权贵圈子里面所有人,都认为刘益守回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