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软软地跌落了。
林行韬朝下看去,雷诺和他的母亲居然回来了。
这个穿着林行韬衣服、之前还在母亲怀里发抖的男孩按照林行韬教的开枪,他有着射击上的天赋,每一枪都将一名鸟人从空中击落。鸟人一个个坠地,与巨蟒以及贵族的尸体混在一起,被幸存下来的其他贵族抢夺着。
雷诺的母亲惊愕地指着地上的尸体:“这些是什么东西,是你们贵族在工厂里开展人体试验弄出来的东西吗?”
林行韬没有回答。
他看着锁着平民的牢笼被打开,看着雷诺联合平民将为数不多的贵族制服,听他们发出胜利的欢呼声。
“这里的贵族都死了,我们自由了!”
“雷诺,你还活着!你穿着的是谁的衣服?”
“这些该死的贵族,没想到他们居然自相残杀,真是报应。”
“等等。”一个平民突然说,“不,不对,还有一个参加狩猎的贵族没有死。萨利安子爵,他去追逐小鹿了,还没回来。”
“萨利安?”雷诺若有所觉地念着这个名字,他仰头看了看林行韬,咬牙道,“我们别管他了,赶快逃走吧,外面的人很快会感到不对劲的。”
然而人们一听到这个名字却喧哗起来。
“那个萨利安是最大的刽子手!他杀死了我的儿女!”
“他是所有贵族中最投入的那一个!我听到那位男爵说他有可能是最后的赢家,足以证明他杀了多少!”
“你知道为什么我们被关在笼子里没有被杀吗,因为他说他要让他的儿子亲自动手!”
他们指着林行韬,问雷诺:“他是谁?”
雷诺慢慢变了神色,这是一种非常显著的变化,他看上去简直像变了个人似的。
“他是谁!”人们整齐地喝问着,视线在雷诺精致的衣服上打转。
他们举起贵族们留下的枪,对准了笼子里的林行韬,喉咙里响着清晰的念头:现在,一转攻势,我们才是猎人。
在地上没有完全死去的鸟人抽搐了两下,又被枪抵着脑袋处死。
这时,一只拖着断腿的小鹿踉踉跄跄地跑过来,在人们的注视下紧张地跌倒在一旁。
一个呼唤也从远至近而来,那呼唤像荡涤着血的清风。
“路易斯,你在那里吗,我听到有人喊了你的名字。”
人们回过头,将枪对准那里。
林行韬却听到他们的呼吸几乎随风而逝。
路的尽头,子爵执着白马的缰绳,半边身体浸润在鲜血中——闭着眼睛,极其缓慢地走了过来。
他的眼睛好像受了伤,他的血不知来自何处。
但是一种奇怪的美感令他的步伐直接改变了空气与环境,令每一丝细微的停止与前进都成为美的转场。
“爸爸的眼睛受了伤。”他按了按自己的眼皮,声音温柔带笑,穿过堆叠在一块的尸体,“我找不到你,我们等等再玩捉迷藏好不好?”
他的指尖捏着一把枪,在小鹿哀鸣出声的时候,他立刻循着声音射出了一枪。
“嘘,其他人安静一些,我只需要听路易斯的声音。”
雷诺颤了颤。
雷诺与其他人一样,明明举着枪,却动弹不得。
有一种说法,辣不是味觉而是痛觉,而美是一种恐怖,是人类刚好可以承受的某种恐怖的开始。
未知的、古老的恐怖攥住了他们的心神,让他们吞咽掉喉咙的叫喊并眼睁睁地看着子爵蹲下来,将手指伸向雷诺的脸颊。
子爵原本扎紧的金发因为湿漉漉的血液而滑散在了肩头,他收回手指,吮了下手指上的血迹,转而按住了雷诺的肩膀,——那里是路易斯衣服的一角。
他轻轻地唤:“宝贝,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话?”
雷诺的母亲陡然出声:“子爵阁下,路易斯小少爷好像被尸体吓到了。”
子爵一怔,心疼地蹙起眉头。他没再计较女人的插话,第一时间将注意力放在了儿子身上,声音放得更加轻柔:“那我们回家好不好?”
......
他们走了。
林行韬看到雷诺兴奋而扭曲的表情,他对林行韬无声地说:我的父亲死在你的父亲手里,你得赔我一个。
笼子的铁丝被之前的针叶割断,他重重地落在地面。
在他摸索不知被震到哪里去的钥匙的时候,尖利的惨叫从并不遥远的地方接连响起。
“你是什么东西。”他听见子爵对雷诺的声音。
透过草丛的缝隙,他见到子爵正轻嗅着指尖,轻轻开启一条缝的眼睛露出一丝湛蓝的光。
有风吹过,又将那一幕遮掩了起来。
林行韬放弃了寻找钥匙,他靠在栏杆上,头其实有些被撞得发昏,身上被鸟人划开的伤口也又痛又痒。
“路易斯,你在哪里,回答爸爸……”也许是脑子被撞晕了,他居然听见那个声音逐渐地变了调子,“路易斯,我找不到你,回答妈妈。”
妈妈?
“我好像听见你在叫我,你在那里,不要乱跑,我来找你。”
“你看见我了吗……我脱下自己又脏又乱的衣服,好叫你看得更加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