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上,一个旋身,借助冲力与旋转的力道将小刀插进巨蟒的眼睛里,同时子弹尽数倾泻进了刚刚打出的伤口上。最后一颗子弹在他的注视下骤然碎裂,与尘埃相碰,在巨蟒的体内炸开。
他从巨蟒的牙尖滑落,再次踩在树枝上,断掉的骨头混着寒气作痛不已。
这样的声响不可避免地引起了贵族们的注意,他们抬起头,在下一刻被巨蟒从天而降的身躯吓得到处乱窜。
“轰——”
雾气都被激荡开来,有贵族躲闪不及,被压在巨蟒身下惨叫,而最令林行韬心惊的,是那些逃得远远得的贵族的眼神。
他们觑着彼此,那眼神与之前贵妇看林行韬一般无二。
警惕于他人会抢夺猎物。
于是林行韬意识到一件事情:那些被冠上名字的鸟笼也许不仅意味着笼中猎物是名字主人的,也可以当成——鸟笼就是为名字的主人准备的。
他只思考了一瞬就喊道:“那些都是我的猎物!!!”
贵族们齐齐回答道:“你做梦!!!”
然后他们冲向不再动弹的巨蟒。
他们拉出刚才还友好交谈的朋友,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牌子,将他们塞进笼子里,要是实在是扯不出来,就用刀砍断,一截一截地运送。亲密相拥的情侣们互相用枪抵住对方的胸膛,发射爱情的火花。
那个在林行韬脑海里转悠过的念头——如果有人肯朝心上人的胸口开上一枪,他或她必定是今天的胜利者——成真了。贵族间的相互狩猎,为了决出胜负,猎人也可以成为猎物。
一场荒唐的杀戮与狂欢在地面展开,鲜血甚至会溅上几米高然后顺着青苔滑落。
林行韬却在这个时候愣住了。
他盯着那只巨蟒,与巨蟒因死去而僵硬的瞳孔对视。
他感到了一种不适,与其说是对杀戮的不安与畏惧,不如说是对于自己对杀戮感到兴奋的不安的畏惧。
耳边一凉,他下意识地抬起头。
树木潮湿的卷须像人手、像触手,安静地垂下来,落在林行韬的脸侧,微微地摇晃着,交错的光影几乎令林行韬头晕目眩。
又一次地,像上回在梦中,他听见有人在念诗。
但并不是子爵悦耳的男声,而是一个低哑中含着笑意的嗓音,与之前坐在椅子上闻到的干燥清爽的呼吸来自同一个人。
他说:“你那些服丧的大云朵,是我的梦之柩车,你的辉光是令我的心,感到快乐的地狱倒影。”
风吹过落叶,簌簌,如同翻书。
“当白与朱红色的黎明,与那择人而噬的的理想,结伴进入堕落者心中,由于复仇奥义的作用——天使在这沉睡的野兽身上醒来。”他停了停,“我所保护着的,修普诺斯,向你问好。林行韬。”
最后字正腔圆的三个字直接滑入了耳朵里,林行韬伸出手去,指尖飘过了一阵极浅而鲜明的风。
旁边的鸟笼里,巨鸟忽然发出了粗粝的叫声。
强烈的注视感从羽毛下传来,巨鸟们仰起头颅,张开羽翼。
他们像注视猎物一般,紧紧地盯住了林行韬。
——他们不是鸟类。
是手臂变作羽翼的人。
因为诗句中的天使单词,林行韬也第一时间想到了天使。
但是他们没有头发以及耳朵。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俊美脸庞被长长的羽毛围绕着,尖尖的下巴缺少柔和与温顺,俯视的狭长眼睛则有着吞噬眼前一切的残忍气息。冰凉的水珠从树木的须尖滴落下来,与他们的目光一样寂静无声而又阴冷入骨。
林行韬谨慎地往后退的时候,他们整齐地张开了薄而红的嘴唇,像是在呼唤什么,像是在提醒什么,粗哑的叫声与混乱的枪声共同穿过层叠的树叶。
林行韬脚尖一转,扔了没子弹的左轮,从后退改为前进,他狂奔,关押着鸟人的笼子被切断,鸟人飞出,无数或柔软或锋利的羽毛从他的身体上划过。
他的眼前闪过鸟人们生着一层透明白羽的胸膛,因为骨折,他的速度并没有自己想象中来得快,他被鸟人的手指从脚摸到了头顶,几个鸟人追随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眯着眼睛乱晃着,神情陶醉而天真,像是在吸食足以上瘾的某些东西。他们羽毛下白皙光洁的身躯很快泛起了艳丽的红色,林行韬用小刀戳进他们单薄的身体内,轻轻一划,那红色就炸了开来。
血红色的薄雾落在了洁白柔软的羽毛上,白与朱红色对比鲜明……林行韬滚进了空中唯一空着的鸟笼内,风带动笼门咔嚓一下关紧。
他只是想借这个地方喘口气,这个鸟笼的栏杆无疑也会被鸟人锐利的指甲划破。
他的呼吸却越来越急促,在他拧起眉心的时候,树林间悬挂着的针叶开始轻微地颤抖。如果有人仔细观察这些细长的针叶,就会发现一柄薄薄的小剑。
它们悄无声息地脱离了依偎的树梢,像有一阵风从头到尾地将它们一鼓作气地撸了下来,随手洒在雾气中。青翠的绿色在雾气中若隐若现,落得最快的一片已经切进了鸟人雪白的额头,眉间一丝血痕。
“路易斯!”
树下一声稚嫩的喊叫令所有被莫名的力量带入空中的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