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琉怔了下,回头看山谷。
果然,数息之后,在她也能够感知到识范围内,几道无比凛冽气息朝着此地急速掠来。
——来尽是天境巅峰或者化境修者。
时琉皱起眉来。
那名弟子面上恐惧和愤怒尽数退了,他恼火地咬了咬牙,然后慢慢转作一副得逞笑面:“就算你们知道了又如何!封十六,你知道得太晚了!今天你必死无疑,还是提前给己遗言好了!”
时琉感受了下那些速度,知道只靠她己,是不可能逃得比他们快。
她便也懒得浪费灵气,聚凝识,拔剑断相。
同时她平静瞥过那名弟子:“为何。”
“为何?哈哈哈,你这样天才,然不知道为何!”那弟子咆哮声嘶,目眦欲裂,“你知道我在山外山待了多少年吗?二十年,整整二十年!我依然看不到任何破境希望!可凭什你这样一个黄毛丫头,扭身一变就能做玄门宗峰弟子!?甚至你入门还不到半年,就已快要到化境了!我不服!我若是宗峰那样灵气汇聚之地日日修炼,我若是藏书阁那样剑谱功法随意习——那我不会比你们差!我只是运气不好,运气!!”
时琉欲言又止,最后只问:“他们许了你什?”
“用不着你管!”那弟子冷笑,“就算他们什也不许,我也乐意帮他们促成此事——我就是要看你们这群高高在上天之骄子们给我摔进污泥里!让你们也尝尝,我们在这地狱里挣扎求生多少年痛苦!”
“……”
时琉既无恼怒,也无心冷,她只几分怜悯且悲哀地望着他。
可这样怜悯更叫对方疯狂和失控:“你那是什眼!怎?你还觉得你今天活路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只是起了我作为废物被舍弃那些年暗无天日,”时琉垂眸,“或许生来天骄,但我不是。”
“你少来这套!你以为这样我就会相信你了?你们这些,历过什苦难,又过什——”
时琉漠然打断:“你生活变成地狱,不是因为我,而是从你认为它是地狱而旁都是极乐世界开始。”
那弟子像被卡住了喉咙,一瞬涨红了脸。
“这也没什,”时琉轻声,望他,“可你为何不着如何爬上去,只着如何将旁拉下来呢。”
“……!”
仿佛最后一层遮羞布被扯下,那弟子面色狰狞,青筋暴起,差点便拔剑朝时琉砍上去。
可惜他终究没这样勇气。
下一息,那几道闪挪而来化境气息凭空出现,将时琉所在空地围作一圈。
其中一个站在时琉面前褐衣老者,手里提着被上了禁言术法而呜呜难言袁回,目光不善地盯着时琉:“好一个牙尖嘴利玄门仙才。”
时琉不惊不澜:“那些话,也是与你们说。”
“大胆小辈!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时琉身侧,个尖声老头怒喝。
为首褐衣老者却不在意,他冷然蔑视地望着时琉:“你说或许几分道理,但放在仙门间却是狗屁不通!玄门威赫凡界数千年,所顶尖修炼资源乃至灵脉宝地全都是你们一家独大,我们这些小仙门只能分些零碎施舍!我们就要问一句,凭什?”
时琉微微蹙眉:“数千年前,是蔺师他们平定凡界无数祸乱,玄门也是这些年来为妖魔作乱死得最多。”
“那又如何!给我们那样修炼资源我们也能冲在前面!还用你们在这儿惺惺作态地施舍吗?!”
时琉右侧,一老妇恨声反问。
时琉默然。
她对玄门运作并不了解,对这些事所涉亦不深,玄门行事之本她或许都不能认同,然也不在此时再做分辩。
显然对方也这样认为:“褚长老,还和她废什话?杀了她,我看玄门和时家还去哪儿联亲!”
那个被忘记了山外山弟子终于在此时陡然回,他顶着那些道化境威压脸色发白,听这个称呼,他慌忙而喜悦地朝着那个褐衣老者跑去:
“褚长老!我完成任务了,我将封十六带给你们了!你答应我——”
刷。
长剑破风。
时琉看一道血线凌空而起,而那道张舞着跑出去身影戛然停住。
几息之后,轰然倒地。
直到死时,那山外山弟子脸上犹是如极乐世界他敞开大门似狂喜。
时琉阖了阖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