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静寂无声,晋言叙接过林淑妃递来的花茶,缓缓饮了下去。
他手指微颤,到现在还是没?能完全接受母妃对陆旌下毒一事。
此事风险极高,如未得逞,凭摄政王的手段,可想而知将来的下场有多惨,怕是要千倍百倍地报复回来。
虽说自己自始至终都没?参与到其中?来,但他和?母妃本为一体,母亲失势,他必受牵连。
这次,连父皇都不一定能保得住他们母子二人。
晋言叙拢紧拳心,抵在唇边,轻轻叹了口气。
林淑妃看他一眼,轻启红唇:“叙儿,本宫是怎么跟你说的,身?为皇子就要有皇子的姿态,什么畏惧顾虑,惊慌失措,一丝一毫都不能有,注意你自己的行为。”
“母妃说的是。”
晋言叙挺了挺肩背,坐得板正,“密探可打听到了摄政王的消息?”
他话刚落下,外面就有人求见。
“让他进来。”
着软甲的人匆匆跨过门槛,捂着手臂上的血,恭敬地跪在地上,嗓调略高,是个太监,“回淑妃娘娘,奴才见到了符公子。”
“符诚如何了?”
“符公子说,娘娘日后?定会?高枕无忧。摄政王确实中?了断情散,曾严刑逼问过他解药的药方,看样子,中?毒颇深,怕是时日不多。”
原以为会?得一声夸奖,没?想要那优雅喝茶的女人瞬间沉下脸色,“胡说八道!”
内侍立刻将额头贴在地板上,“娘娘息怒。”
林淑妃将茶盏拍到桌上,“摄政王昨日还回了王府,他既然中?毒已深入骨髓,还能当没?事人一样去见顾宜宁?就不怕死在美人裙下!”
“奴才只是……只是将符公子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当日符诚在长?街上以颜慕谦为诱饵设下圈套时,明明已经挑起了陆旌的怒火。
然而顾宜宁摔了一跤,脚腕带伤。
倒是把陆旌的火气摔下去不少。
听说摄政王中?途还特?意折回来一趟,专门看她脚上的伤势,心爱的姑娘眼泪一掉,楚楚可怜地拽一拽衣袖,再?冷硬的心肠都遭受不住。
他若心绪平缓下来,到了徐州,断情散的作用可就大打折扣了。
或许不
会?让他死地那么快,但终究会?死。
林淑妃要的是陆旌伤势的真实状态,不是故意夸大其词,她警告道:“下次去见符诚,告诉他,让他看不出来的别乱说,以后?只准说真话。”
两国和?亲,是件大事,陛下定然得从?碧霄宫回到皇宫。
她缠着陛下在京城待多长?时间,取决于陆旌的伤势。
有陛下护着,陆旌起码不会?对他们下狠手。
内侍对林淑妃生怵,咽了咽口水,道:“奴才遵命。”
林淑妃喃道:“摄政王的伤势到底如何,恐怕得需要柔然的人亲自去试探一番。”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晋言叙似乎还沉浸在陆旌的阴影中?,他心中?后?怕,“母妃,若摄政王真因?断情散而亡,他那些部下,应当会?为他报仇的吧?”
“担心这个做什么?上翎军群龙无首,定会?自行崩解,陆家的小公子,独来独往,还不成气候。”
晋言叙张了张口。
当年玉舫案过后?,陆将军死于战场,北疆战线被攻破,敌军入关?,北方大片的土地一度被周边众国瓜分吞噬。
那种情况确实混乱。
可他想说的是,在那样艰苦的境地中?,上翎军虽狼狈不堪,苟延残喘,却仍旧在脚下的国土上死死抵抗着。
几年之后?的上翎军,于陆旌引领下,宛若新生,似凤凰涅槃般,重新回到了众人的视线中?,守在边境上,坚如磐石,巍然不动?。
比以前,更强大牢固,更能让臣民安心定志。
却也更让他,心惊胆战。
他一个皇子,陆旌现在就不大瞧得起他,若将来挤下太子,承了皇位,上翎军对他来说也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他明白母妃的苦心,叹了口气,终究没?说话。
只是越想越愤怒,连平西王都对他颇为尊敬,陆旌凭什么就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然而他对太子似乎也没?多热情,对其他皇子也是如此,晋言叙这才勉强平息怒火。
蔑视皇权的人,注定活不长?久,还是死了的好。
希望他死能死地安生些,别给他们母子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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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元殿里,吴川如实禀报:“殿下,林淑妃心有疑惑,不太相信您身?上的伤势,怕是要派人
过来打探。”
陆旌已被心口处时而骤烈时而隐匿的疼痛磨地失了耐性,脸色难看道:“派了谁?”
“柔然使者。”
按规矩来说,这柔然使者来京,须得去拜见圣上,然而圣上长?居碧霄宫,顾相被派去了徐州治水。
使者只能来景元殿拜访。
这是个不错的由头。
若放在寻常时间,主子不一定有心情接见,现在中?了断情散,估计更没?心情。
但林淑妃生性多疑,偏不信主子中?毒,吴川叹了口